漂移的道姑

还记得小时候经历过的一件事情。

那年我七八岁，和父母亲一起回老家过年。当时奶奶已经去世，家里还有爷爷、叔叔和婶婶以及我的堂哥和堂妹。

当天是腊月二十九，母亲和婶婶都忙着收拾年货，父亲则被好友们叫走叙旧去了，叔叔工作忙刚放假，晚一会才能赶回家。堂兄和堂妹不知忙什么去了不在家，爷爷身体不太好，正躺着休息闭目养神。里外就剩我一个闲人，东屋走走西屋窜窜，开音响捯饬电视，那叫一个碍事。于是妈妈就说蓉蓉你去村口看看叔叔有没有回来，去迎一迎他吧。婶婶说不要跑远了，在村口那儿就行。我说好吧。刚好正闲得无聊。临出门婶婶给了我一半玉米饼吃，里面是紫糯玉米沙馅儿的。真好吃。

一个人蹦蹦跳跳来到村口，一路上也没见着几个人，大概都在家忙着准备年货吧。村口一个人也没有，村口的路看上去很宽阔，顺着路望开去，是一片地势较低的农田，路穿过农田一直延伸到了目极之处。周围静悄悄的，农田里的麦苗上不均匀地覆盖着薄薄一层未消融的雪。

我吃着饼，眼睛盯着远处的路上，如果叔叔一出现，我肯定就能看见他。我的视力不错，一个一点五，一个一点二。除了路边隔几十米一个玉米结垛，就是掉光了叶子的两排树，我的视野几乎一点也不要受限制。

等了半天，叔叔还没来。但是是上午九点左右的样子。天气晴朗，阳光温和。饼吃完了，路上一个人影也没有。我等得有点着急，就开始唱歌解闷儿，并甚者路走下坡来，心想走远一点看得清楚，一定不会错过。在这条路的半腰还有一条向北去的路通往另外一个村，而且也是一个人影也不见。我一边唱着歌一边走着，发现路旁有一棵很高的树，我想不知道树下有没有蚂蚁窝。于是蹲下来看，最多也就几分钟的样子。没发现蚂蚁窝，我抬起头向远处一看……咦!怎么前面大约四、五百米开外的地方出现一个人，好像正冲我这个方向走过来。远远看去他/她的衣服看着有点奇怪，不像是现代人的衣着，倒像是戏曲里面道姑穿的那种五颜六色的”袍子”，头上好像又戴着道士才戴的那种帽子，总之看上去好像是出家的道人。他/她走得不快不慢，似乎应该也看到了我了吧。我想努力看清他/她的脸，却模模糊糊，怎么看也看不清。我心想，看衣服好像是个女的，她会不会是谁家的媳妇回婆家过年啊?可是都腊月二十九了，一般这个时候女人该回家的都已经回家了，没有谁腊月二十九大早上的往婆家奔，而且是孤身一人。

还有，她身上的衣服就像是我小时候看的大戏里道姑穿的衣服，谁家媳妇穿成那样走亲戚啊?更何况随身貌似也没拿什么礼品。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看着她不徐不疾地走过来，可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至少也有十几分钟过去了，那个人离我的距离怎么还这么远，和原来一样远，似乎她压根就在原地踏步。我还指望着她走近点让我看清楚点她穿的究竟是什么衣服呢!走了这么久怎么还在原来那里啊?再仔细一看，不对啊，怎么她走路不见甩胳膊，肩膀也不怎么动，说像是走路又好像没走，总之很奇怪。我前后左右看了下周围，除了她和我，好是一个人也没有，连个路过的都没有。可是那个她好像很坚定地向我”走来”……心突然一慌，要是冲着我来的怎么办，她不会是鬼吧?嗯嗯，肯定不会是啦，哪个鬼大白天出来逛街啊！可是，她的衣服看着就像是刚才坟里跳出来的……想到这里，我的心突突地跳起来。我要躲起来，说不定她还没看到我。

我一扭身藏在了那棵大树的后面，那个人似乎也觉察到了我的动作，走得好像比原来快了一点。我更心慌了，心想快跑，可是如果那个”鬼”追上我怎么办?😭……正在这时我发现与树乘一条线的前方十米有个玉米杆垛，不如我挖个洞藏进去，等那个鬼过去了我再出来。于是我猫着腰以百米冲刺地速度跑向玉米垛，心理祈祷着别人”鬼”看见我”挪窝”。到了垛前我奋力扒开玉米杆然后钻了进去，幸好小时候和小伙伴玩藏猫猫有经验，要不然还想不起来呢!呆在玉米垛里我心理暗暗祈祷，老天爷，千万别让那个”道姑”发现我，突然来到我面前，我妈还等我回家呢!😭唉，谁知道呆在里面的滋味也并不比呆在外面好受多少，也不知道那个道姑过去了没有……。外面一点声音也没有，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我强忍着呼吸，极力不发出一点声音，扒开玉米垛我从里面慢慢爬出来一探究竟。窸窸窣窣的玉米叶声还是弄得我心惊胆战，生怕惊动了”路过”的”道姑”。趴在地上朝大路上一望，咦!奇怪，”道姑”居然不见了!不在我前面，也不在原处，也没在去北面村庄的路上。瞬间消失，总计全无。我估算了一下，这么短的时间，她根本没有可能那么快就去了北村。北村和她之间与她和我之间的距离差不多一样，甚至更远。

不管怎么说，”危险”解除了。四周的寂静突然像一堵墙一样地向我压过来。我撒腿就往家跑，心理祈祷着千万别再撞上”道姑”。当我满身大汗地回到家，妈妈

说你去哪里了，你叔叔早就回来了。……???我说没去哪儿，一直在村口。问叔叔，有没有遇到路上有个”道姑”。叔叔说没有，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