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在乡下听过很多跟鬼怪有关的民间故事,至于这些故事是说故事的人从书本上看来的还是一直只在民间口头流传的我就不太清楚了。这几天很偶然的我又记起了其中的一个,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在任何书上看过有雷同的故事,假如真的有书上记载过,也只能怪我太孤陋寡闻了。还有,对于这个故事我可能记得不是很详细,有可能跟当初听到的版本有一些出入,因为毕竟是许多年前听来的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某个不知名的古老村庄里生活着这样一个穷书生,他父母双亡孤身一人,加上家境贫穷的原故也没有什么往来的亲戚。穷书生姓张,因此村里人都叫他张书生,名字因为没有人叫反而没人知道了。他的唯一经济来源是教书,而且收的学生也多是来自于环境不怎么好的人家,因为有钱人家也不会请他这种嘴上无毛的穷酸书生。穷书生虽然生活过得比较拮据,但是他非常乐观好动,很会帮自己找乐子自得其乐,而且是远近闻名的胆大包天。想想也是,他独身一人又没有什么家业,勉强可以填饱肚子,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事自然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东西。
村里有一座古老的祠堂,平时也没什么人打理,只是偶尔有几个穷混混在里面过夜。这天,三个经常住祠堂的穷混混找到了张书生,告诉他祠堂这几天闹鬼,还跟他打赌看他敢不敢在祠堂里过夜。张书生当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们,条件是晚饭让他们请吃一顿红烧肉另外酒也要管够。
晚上酒足饭饱之后,张书生带上了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笔墨纸砚和几本破书,卷起被铺就来到了祠堂。他点上蜡烛关上大门在祠堂里到处转了转,见没有什么怪异之处,就在墙角的干草堆上铺好了被铺,然后又躺着看了会书,一阵酒意上来之后就找周公下棋去了。当点着的半截蜡烛终于烧完后,整个祠堂都沉静在一片漆黑之中,只有零落的几声蟋蟀叫声与屋外此起彼伏的蛙鸣虫叫一起合奏共鸣。
到了半夜,祠堂里果然来了一个小鬼,原来他在几天前的晚上游荡到此,并且想在此地逗留一段时间,正好看中了这个祠堂作为他的逗留之所,就想办法吓跑了那几个穷混混。这时,穷书生刚好被尿憋醒,他一听到祠堂里有动静,就不慌不忙非常镇定的悄悄爬了起来,然后把头发打散披开,又含了一张长长的红纸在嘴里,就象一个吐着长长舌头的厉鬼,然后慢慢的走向小鬼面前。小鬼一看怎么来了怎么一个怪物,心想我就让你看个更恐怖的吧,然后就把自己的身体变高变大,直到头顶就快碰到房梁这才作罢,又张开了血盆大口吐出长长的舌头,一直垂到张书生的跟前。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张书生飞快的取出毛笔在小鬼的舌头上写了个大大的山字,小鬼的舌头一下子就被紧紧的压在了地上丝毫不得动弹,无奈之下只好变回原形跪在地上向张书生企求告饶。书生问他:“我饶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只见小鬼从怀里掏出了一顶皮帽子放在了地上,然后对书生说:“你放了我吧!这顶帽子是你的了,你只要把它往头上一戴,就可以变成一只小白鼠,就可以去到任何地方了。”书生拿起了帽子,但是他并没有放了小鬼,而是对他说:“我要你这顶破帽子有屁用,又不能当饭吃,还不如弄死你,省得留你在世上祸害别人。”
小鬼被吓得半死,又依依不舍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根红绳,并且向书生保证他从来没有害过人,最多也就是吓吓人而已,又再三强调自己的全副家当都交出来了,就算以后有心再作恶也没有本钱了,然后告诉了书生红绳如何使用。原来这条红绳可以让人起死回生,那怕你已经剁成肉酱,只要缠上红绳埋在土里,十八年后挖了出来又是一条好汉。
书生看看小鬼也的确没有什么作恶的本领,刚才看见自己也只是吓唬而已,就在天井弄了一碗水把那个山字洗去,小鬼在谢过书生的不杀之恩后匆忙的消失在了黎明前的黑暗里。书生试了试皮帽子,果然如小鬼所说般有着神奇功用,经过这么大半天的折腾,天色也开始蒙蒙亮了,于是张书生收起了两件宝物,抱起自己带来的一干物件回家去了。
日子又在平静中一天天的过着,张书生也没有把那天晚上的情形向任何人透露。话说村里有个钱员外,虽不敢说家财万贯良田万顷,也可算是书香门第家产颇丰。他家老大老二都是女儿且均已出嫁,老三年方二八,是一位人比花娇的俏佳人,老四是一位正在呀呀学语的小少爷。
这天,张书生从钱员外家后门路过,碰巧这时后院门一半是开着的,书生无意中瞥了院里一眼,顿时浑身如遭电击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了。原来院里正有一位妙龄可人儿,只见她一手执书一手很随意的放在身后,正缓缓的在花丛中踱着步,看着书呢。也许是女人的第六感让她察觉到了什么,又或许是她完全无意的一次回头,总之她往院门这看了一眼,霎时间她也傻在了那里,但是随即又羞得小脸通红,并且慌乱的跑回了屋里,在进到屋里放下卷帘门时她又看了后院门外一眼。
张书生又在门外傻了老半天才浑浑愕愕的回到家里,又在家坐了好半晌才缓过神来,这时再一想也就知道刚才所见的是钱家三小姐了,因为两人在还小的时候就已经认识,只是最近这三两年才没有见过,没想到她竟出落得如此水灵。从此,天性乐观的书生开始变得郁郁寡欢,再也没有了往日里的欢笑,毕竟大家门不当户不对,身份和地位也都相差得太远太远,这在门第观念重的封建社会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这天傍晚,书生在送走学生后又独坐在窗前对着天空发呆,不知不觉中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书生起身点上了油灯,这时他扫了书桌一眼,看见在杂乱的书堆中露出的皮帽一角。原来他那天回家之后就把皮帽子很随意的跟书本堆在了一起,至于那条红绳也已经成为了他的裤腰带,他是一个胸怀坦荡的人,从来就没歪想过怎么去用这两件宝物。这时他翻出了皮帽子又趴在桌上开始发呆,内心正在作着痛苦的挣扎,面对着难以忍受的相思之苦,是继续让自己的内心饱受这种煎熬呢,还是利用宝物去跟自己朝思慕想的可人儿约会。
最终感情战胜了理智,他偷偷的潜到钱员外家附近,然后戴上皮帽子化身为一只小白鼠窜入了钱员外家里。当他找到钱三小姐的闺房后,发现心上人正在手托香腮顾镜自怜,比起那天所见,人也略显憔悴,并且不时的在喃喃自语些什么。书生脱下了帽子,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过了很久,钱三小姐可能觉得有点困了准备起身就寝,这才发现了书生,但是她赶紧掩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的惊叫声发出来。书生呆了一下后赶忙笨拙的作着解释,说着说着就把这段时间积聚的相思之苦如黄河泛滥般的全部倒了出来,让他感到既意外又欣喜的是,那天的惊鸿一瞥也让钱三小姐情根深种,两个饱受相思之苦的有情人终于见面了。
从此,书生干什么事情都是精神百倍,甚至每天都感觉自己就象一只快乐的小鸟,因为到了晚上他又可以见到他的心上人了。虽然,在刚刚开始的时候两个人还可以相敬如宾,加上钱三小姐也是满腹经纶饱览群书,两人畅谈古今吟诗赋词到也其乐融融,但是,长此以往情到浓时,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不免作出越轨之事。钱小姐的变化也让父母瞧在了眼里,晚上,她房间里的灯火和声音虽经小心遮掩也不免让人察觉到一些怪异。
终于有一天,钱员外找来了两个女婿,商量好了这天半夜去一探究竟。当他们在窗外偷听到屋里有男声后就去敲门,见门不开就破门而入,这时张书生已经戴上了皮帽子化身成小白鼠,正在房里乱窜准备夺路而逃,结果一个躲闪不及就被眼明手快的钱家二女婿一脚踩个正着,当场就气绝身亡,翁婿三人在房间里到处找遍也没有见到有什么男人,只好作罢。剩下手捧小白鼠尸体的三小姐独自一人在房里痛哭,最后,她眼泪哭干了人也哭累了就在床上傻坐着,当思绪又慢慢回到她脑子里后这才想起一事,原来书生曾经跟她说过宝物的事,也告诉了她宝物的用法。钱小姐在她床上找到了书生匆忙间来不及系的当作裤腰带的那条红绳,然后缠在了书生的尸体上,并且把他埋在了自己的床下面,这年张书生刚满十八岁。
几个月后,钱小姐生下了一个男婴,纸终究是包不住火,之前她父母也曾追问过很多次,但是钱小姐每次只是痛哭而不作解释,钱员外夫妇只得作罢,毕竟骨肉情深,夫妇俩还封锁了所有钱小姐的有关消息不对外泄露,生下的孩子也对外宣称是钱员外的五公子。从此,钱小姐的儿子叫比他大两岁的钱家四少爷做哥哥,也跟着他哥哥管自己的亲生母亲叫姐姐,而他的爷爷奶奶也就变成了他的父亲母亲了。两叔侄从小就在一起读书识字,更加难得的是两人都那么聪明伶俐又乖巧,只是让钱五少爷偶尔感到奇怪的是,他的三姐每次看着他的眼神都是那么的古怪,同时对他又是那么的溺爱。
时光匆匆,转眼间就过了十八年,钱家两位少爷都考上了秀才,而钱三小姐也一直云英未嫁仍然待字闺中,虽然已是三十多岁的年龄,但是岁月不仅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哪怕一丝一毫的痕迹,而且让她看起来象个熟透的水蜜桃般充满着诱人的成熟魅力。钱家五少爷这时虽然还要几个月后才满十八足岁,但是在叫法上他已经是个十八岁的小伙子了,由于他从小天资聪颖此时已是才高八斗才华横溢,不久的将来必是安邦定国之材。
这天,终于离张书生罹难整整满了十八年,钱小姐把他从床下的土里刨了出来,当心上人栩栩如生的面容出现在她眼前时,她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情,十八年的相思之苦顷刻间涌了出来,她紧紧的抱着书生埋头痛哭,时间好象也在这刻凝固了。不知道过了多久,钱小姐感到有一只温暖的手在抚摸着自己的头发,赶忙抬头一看,那张朝思暮想的脸上正有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在看着自己,并且他同样也已是泪流满面了。两人不禁百感交集又是抱在一起痛哭不止,不过,无尽的相思泪此时也已统统化做了甜蜜的泪水。
这对痴情的恋人心情久久才能勉强平息下来,钱小姐赶忙把书生的身上收拾干净,又让他换上一套自己儿子的衣服,没想到有如量身定做般非常的合身,然后带他去见过二老。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需要继续隐忙的了,钱员外夫妇在听过女儿的一一诉说后,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不禁感叹造化弄人,同时也被这对痴情的有情人深深的感动。当他们对钱五少爷告知了事情的真相父子相认后,又是另外一番人间真情的感人景象。
从此,张书生就留在了钱员外家跟着自己的小舅子和儿子一起读书,在之后的上京赶考中,父子俩双双金榜题名,也成就了一段十八岁父子的人间佳话。
发给也就人头就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