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大概发生在我高中的时候吧,暑假回家听我妈妈跟我讲的。
那一年对我们小镇来说其实算是不平常的一年,因为我们小镇那一年在同一天连着过世了两个中年男子,一个是住在街上最前面那家,按辈分我得叫舅公,还有一家就是原来住在我家那条巷子口的,按辈分从爸爸这边来我叫舅公,但是从妈妈来说我得叫表姑父,我一直都是跟着爸爸这边来喊的(后文前一个住街上的舅公称二舅公,后一个住巷口的舅公称三舅公,以便区分),因为三舅公搞了个打沙的机器,办了个沙场,为了方便管理,三舅公干脆让全家都搬到沙场去住了,那天两个舅公相邀这几个伙伴喝酒热闹一下,把地点定在了沙场那里,再正常不过的一天,聚了半上午,大家都觉得差不多了也就散了,二舅公回到家后还是很正常的,跟往常喝得微醺的样子没两样,舅奶也没当回事,就让他去躺着了,可这一躺下就再也没醒过来,我舅奶是在下午3点过的时候发现二舅公去世的,她想着二舅公躺得蛮久,怕他口渴,就端了杯水上去给他喝,谁知总叫不醒,上去一试,没了鼻息,她急忙打电话给自家孩子,到了医院医生说已经死亡了,且死亡原因是正常死亡,也就是说没有我们想象的食物中毒或者突发疾病造成死亡(这是让人非常想不通的一点),只好拉回家准备葬礼,就在二舅公被拉回家,放炮告知众乡亲之间,就听说三舅公也被拉去医院了,没多久就看到他们把他拉回了老宅,就是原来巷口这个房子,一挂鞭炮响起,我妈他们都是被吓到了,一天前后不到两个小时,两个中壮年就这样去世了,一点儿征兆都没有,因为都是亲戚,爸妈就分两边帮忙,看到两家人老人的情况,白发人送黑发人,真的是闻者伤心见着流泪了,帮忙着,葬礼也就过去了。逝者已矣,生者还需要生活,三舅奶他们也就搬回了沙场,可是从三舅公过世后,原本安静的沙场到了晚上总是会有干活的声音出现,而他的大女儿在他头七那天晚上竟然在机房看到了他,后来就病倒了,三舅奶想着是不是三舅公回家来看了,同时也想知道为什么三舅公毫无预兆的就去世了,丢下一大家子,于是就带着大女儿一起去神婆家(下面都是三舅奶的口述,具体细节可能不太方便讲),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有一种方法叫过阴(就是请逝去的人上身),到了神婆家,就见神婆戴上了银帽,与平常不同的就是银帽上镶了一层苗家自己染的黑纱布,开始过阴,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不停的抖动,且越来越剧烈,有一种整个房子都随着她在抖动的感觉,不一会儿就听到了三舅公的声音,就是他本人在讲话一样,问他为什么早早就走了,丢下他们孤儿寡母,他说就是少了一件衣服(我们这边自己做的苗衣),如果这件衣服在身上,就不会那么早走了,又问他为什么回家吓人,他说他没有吓人,只是不放心沙场,那天女儿看到他,他其实只是想说女儿穿的那条裤子不适合,如果你们害怕,就不这样了,后面再问的三舅奶就不说了,只是早已泪流满面,其实这件事在我们那儿害怕的并没有多少,只是都有些唏嘘,感叹生命无常,真的是要珍惜能够与家人在一起的时光了。
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