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说的小时候的事

妈妈小时候，外公外婆家住在一个叫永贵里的街道。

光看街道名称就知道，永贵里在解放前是达官贵人住的地方，现在早已拆掉重建，连街道名称都取消了。

那时候刚解放不久，外公单位分的房子都是永贵里以前的大户人家留下来的很多个房间的大房子，单位把所有的房间间隔开，再分给各个职工的家庭居住。

那时候永贵里的楼房有的两层，有的三层，内部结构以木为主，地板是木制的，楼梯和走廊也是木制的，楼梯在一边，外面一个大院子，当时外公家住二楼。

由于二楼地板和走廊都是木制的，所以楼下的住户的天花板容易掉灰尘，也容易被二楼住户通过地板的缝隙窥探私隐。

因此一楼的住户都会用纸把天花板糊起来，当时的建材商店也有专门糊天花板的厚纸出售，几分钱一米。

但二楼走廊的地板由于是公共地方，所以就没有人糊纸，如果趴在走廊地板上，还可以从走廊地板的缝隙看到楼下的情景。

背景介绍完毕。

一天下午，妈妈和姨妈在二楼走廊上玩耍，外婆休息在家正在午睡，外公上班。

那时候姨妈有十一二岁，妈妈大约七八岁左右，楼上楼下大多数的住户，白天都去上班上学。

但那天刚好外婆家楼下的住户有一位阿姨休息在家，不过人在屋里没出来。

姨妈和妈妈当时也没有什么玩具可玩，就趁外婆午睡的时候，趴在走廊木制地板上，通过缝隙窥看楼下。

当时姨妈趴下刚看了一会，就说有人走过来了，走到楼梯那里。

妈妈也趴下看，但什么都没看到。

就问姨妈是什么人，姨妈说是个年轻女人，扎着条大辫子，穿着女大学生装和一条黑裙子，手提一个篮子，但看不到脸。

这里说明一下，姨妈当时说的女大学生装，是指民国时期的那种浅蓝色的女大学生穿的女装褂衣，类似当时的校服，现在很多国共交战的电视剧和抗日神剧里都会经常出现。

妈妈问是不是有客人来了？姨妈就走到楼梯那边想看看，但楼梯白天也很暗，而且楼梯的墙上也没有窗，姨妈也不敢直接走到楼梯那里看，只是靠近楼梯听声音看有没有人上楼，可是没有听出有人上楼的声音。

姨妈叫妈妈在家门口看着，自己赶紧跑回屋里叫醒外婆，说看到有个女人在一楼往楼梯这边走，但没有人上楼。外婆马上想到可能有贼，但如果是女的也不应该是贼。

于是起来问妈妈有没有人经过，妈妈说没有。

外婆再次问姨妈有没有看错了，姨妈又描述了她看到的情景一次。

外婆又问姨妈确实是穿着女大学生装吗？姨妈说是的，就跟那些革命宣传画册里的女人穿的一样。

当年那些革命宣传画册大多数讲的是解放前共产党与国民党帝国主义斗争的故事，解放后的女大学生早就不穿那种服装了。于是觉得不对，并且外婆也不敢去楼梯那里查看了。

就在走廊上往下喊楼下的阿姨，阿姨出来以后，外婆告诉阿姨，有人走到楼梯那里，但没人上来。可能有贼或敌特分子。你赶紧看看院子门是不是给撬锁了。

阿姨也有点怕了，但总得对付，于是赶紧看看院子大门，发现大门锁着没有被撬。

当时的手电是个奢侈物，很多人家里都没有手电，阿姨就对外婆说这样吧，我拿个棍子和提灯，你也拿个提灯和武器，让孩子在屋里关上门不要出来，咱们一起去看看。

外婆就让姨妈和妈妈进屋，关上门。自己点了个提灯，再拿条棍子，和阿姨一起走到楼梯那里。

还没到楼梯阿姨突然说等等，楼梯下面的角落很黑，可能那人躲在那里，你先不要下来，我拿棍子打一下。如果有人被打出来，你就下来帮忙。如果有人跑上去，你就打，我也上来帮忙。

阿姨说的地方是楼梯底下的一个角落，那里最黑，差不多跟晚上一样。只是白天的时候住户都走惯了，所以不觉得黑，但如果躲了人，是很难发现的。

当时阿姨也怕，也不敢直接去角落那里看，就放下提灯，用棍子往那黑暗的地方打，插，挑，弄的噼里啪啦响。

外婆在楼上也拿着棍子对着楼梯方向做好打人的准备。

可是阿姨打了一会，除了棍子打到里面的声音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了，而且也不觉得打到什么人，都是打在墙上，地上和楼梯栏杆的声音。

于是跟外婆说可能没人呢，我在这里看着，你用灯照一下看看。外婆说万一有人躲在楼梯上来的转角处我就麻烦了。

阿姨说那我们一起去吧，你下来，我上去汇合。

于是两人一手拿棍子一手提灯一个上一个下地在楼梯转角汇合，但什么也没发现。两人又下楼看楼梯底下的角落，也是什么也没有。

整个院子除了楼梯下的角落可以躲藏外，除非那人躲在一楼某一户家里，否则再也没地方躲了。

但一楼除了阿姨一个人在家，其他住户都锁门出去了，所有住户的窗户都有窗枝，人是不可能从窗户跳进屋里的。

两人巡查了一下院子，也是什么都没有，还发现院子门始终都是关着的，从外面进来必须用钥匙开门。这才稍微放心。

傍晚的时候，整个院子的住户都知道了这件事，很多人认为是姨妈看错了。

但姨妈当时说：我以共产革命少先队员的名义发誓，绝对没有看错，是有一个女人走了过去。

后来有的邻居打听到，这栋房子以前住过一户大户人家，被土匪进屋杀人抢劫，全家都杀死在家里，不知有没有破案。

发生命案后，房子给那户人家的亲戚继承，亲戚嫌房子不吉利又把房子卖给另外一个有钱人家。

房子买下来以后，新的主人住到解放前夕也没有什么事，直到听说国民党要逃跑到台湾的消息后，那些大户人家也全部逃跑到港澳台去了，留下空房子。

解放后政府把房子分给当时的一些国家单位，由单位再分配给职工住。再后来外公的单位在别处建了新房子，所有的职工家庭在五十年代后期都搬到新房子住，永贵里的房子又分配给了别的单位职工。

直到八十年代拆迁改造重建，连永贵里这个街道名都取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