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后夜话之阴魂现身

2011年，我还在乌鲁木齐读大学的时候，有次和几个同学晚饭时在校外小聚，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天南海北聊的一时兴起，转眼饭店外已经漆黑如墨哥几个却浑然不知，因为新疆天黑的时间比较晚，即使冬天夜幕降临也要在北京时间七点半以后。

而我们所选的饭店位置在某路的一条巷子里，据说曾经惨死不少人……

话题就是这样开始的！

同学甲（河南人）：“要不要回去啊，这会饭店都没什么人了，眼看就要到十一点了”。

同学乙（新疆人）：“怕球，查宿要十二点以后呢，出来聚聚就是图这个气氛，回去还哪有这种感觉了，小酒喝着，小天聊着，攒劲得狠，这不还有一个多小时呢吗，再玩会。我知道了，这货怂了，知道这巷子阴气重，心里发毛了是吧？”

同学甲被他这么一说当时就有点脾气了，因为有三个女生在场，其中一个还被乙给逗笑了，他觉得被驳了面子，再加上酒精的催发作用，就大力拍了桌子，说道：“老子从小就是听着鬼故事长大的，自己还亲身经历过，敢听吗？怕吓着你这勺样。”

同学乙也来了兴致，就说：“好，特别的经历谁还没几件，我们再坐的今晚一人说一件怎样？怂货可以先走。”

我和同学丙，同学丁也随声附和，这时三个女生中有个也愿意听点刺激的，兴致勃勃的赞同，但另外两个明显不太乐意了，包括我的女友，我女友拉了我一下，示意我赶紧回去，但这时我要是走了，岂不就是怂货了？我权当没有在意，一场惊心动魄的故事会就这样在这空荡荡的饭店中，幽静的巷子里开始了……

同学甲急于找回面子，就先开始了。

甲:我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经历了件终身难忘的事情。

那是发生在我姥爷身上的，从我能记事起就知道妈妈经常回娘家，她是特别孝顺，因为我姥姥去世的早，所以我妈妈很早就是家里唯一的女人。

我还有两个舅舅，一个比我妈大一个比我妈小，姥姥大概是我妈妈十二三岁的时候因病去世的，那时候小舅才七岁，此后生活非常不容易。

姥姥刚去世的头几年里我姥爷经常一个人偷偷在某个角落里抹眼泪，他和姥姥相伴二十余年，同甘共苦，两人相继承包了二十多亩地，我姥爷还经常去做帮工。

有次姥爷在外做工时候不幸左腿骨折，在家躺了小半年没做任何事，他自己也天天着急上火，唉声叹气，脾气也变得暴躁了。

但是我姥姥一边做着繁琐劳累的家务农务，一边细心照料，耐心劝导，姥爷身心也逐渐好了起来，期间，姥爷曾自暴自弃地说“这样活着不如去了，一了百了”，姥姥无意间听了，然后对姥爷说了这样一句：话“你要去了我就随你去了，你要是能舍得这些孩子我也能舍得，所以你不能去了，因为……我每天都要看见你。”

姥爷听后双眼微闭，不让心头涌起的泪水流出来，他们的感情诠释了情比金坚一词。

家里的日子因为二人的勤劳一直过得还不错，三个子女都上学，但是姥姥这突然的离世对于姥爷来说绝对是非常大的打击。

后来妈妈就一边读中学，一边操持家务，等中学毕业后就放弃了继续放弃读书的机会，因为家里确实需要一个人全心全意的照顾，姥爷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干活，但是身体却每况愈下，逐年苍老，大舅舅那时也去读大学（专科）了，不在家，小舅舅也需要人照顾，最重要的放心不下我姥爷，因为这时候我姥爷开始出现了一些不寻常的状况。

一次，我妈妈放学回家就去厨房准备做饭，忽然见到厨房里面有个人影，她下意识就觉得是不是小舅先回家了，他也学做饭了？

她诧异着走进厨房一看，是姥爷！他正在厨房里切菜，看见我妈进来还说了声:“妮回来啦，饿没？饭一会好了哈。”

我妈当时有点懵，按说这个点姥爷应该还在干活啊，今天早下活啦？便问:“爸，你今天早下活啦？”

皆下来姥爷的回答让我妈心头一震，他说:“是我早点回的，昨晚你妈和我说的，别光顾着干活，要顾着点孩子，他们放学回来别饿着……”

“爸，你说什么？谁和你说的？”我妈追问了一声，泪水已经悄然滴落。姥爷嗯哼了几声，含糊其辞，就没怎么说。我妈夺门而出，跑到门口的树下失声痛哭，她觉得姥爷是伤心过度，思念成疾，既心疼姥爷又不尽然想念姥姥。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舅舅放学回来，看见我妈妈在树下哭，就问:“姐，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我妈妈一把抱住小舅舅，哭的更厉害了。她从那天起就决定，书不读了。

本来姥爷的这次反常表现，我妈并没有太在意，她只是觉得是思念过度。

但接下来的这件事，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某个夏天的晚上，一家人都吃完饭了，妈妈在拾掇些日常的事物，姥爷在一处屋檐下乘凉，手里摇着蒲扇，一会就迷瞪了。

可是，在忙碌中的妈妈觉得有人在说话，声音正来自姥爷那，她很好奇，难道没睡着？又在和谁讲话？

她蹑手蹑脚的逼近，俯身侧耳。

听见姥爷说:“妮不上学了，我劝了也没有用啊，要是你在家就好啦，她和你更贴心，肯定更听你的啊，你在那怎么样啊？我也想去啊，什么时候带我去啊……”

也不知是我妈妈听见姥爷的话脊背发凉，还是他两所在的区域本来就凉，反正就是大夏天里仿佛被丢进了冰窟似的，一阵寒意袭遍全身。

此时我妈强忍着恐惧，轻轻地走到了姥爷身边，抚了一下他，顿时觉得姥爷浑身似冰，妈妈不由得失声惊叫。

这一叫，把姥爷惊醒了，但是姥爷像得了失心疯一样，抓住妈妈的肩膀使劲摇，并大声喊着：“是你吓走了她，是你吓走了她……”

妈妈在姥爷的摇晃中惊恐伴着担忧，焦虑早已模糊了双眼，此时小舅舅跑了过来，看到此景也大惊失色，本能的大喊一声:“爸你干嘛！”

姥爷突然惊住了，眼睛直勾勾转向小舅舅，然后又直挺挺的躺了下去，此时，仿佛一切都正常了，那股令人汗毛直立的寒冷突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这酷暑的炙热。

可是小舅舅怎么也叫不醒姥爷，妈妈此时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因为刚才的体会太让她心惊肉跳了，那种感觉无法形容，那阵凉意感觉就不是来自人间，但是又确实存在过，她知道，姥爷并非是单纯的思念过度。

隔壁村有个神婆，在那一带声望很高，妈妈就去请了她，那神婆后来我还见过，难以描述，感觉上很和蔼，但是不敢和她对视，感觉她能看穿你的灵魂。

她来了以后，看了我姥爷一眼就说这是惊魂未定，也就是魂不附体，他的魂魄刚才有和其他魂念有交流，没多大事，叫回来就好了。

然后她就拿了一些道具：瓷碗，一双筷子，黄纸等，都很简单，然后就把碗里装点水，用黄纸把碗蒙上，再把所有门都敞开，然后她就喊我姥爷名字“＊＊＊回家了”、

我小舅舅就喊“来了”，如此喊了七声，然后把筷子对准碗自由落体，筷子破纸而入，乃罢。

说来也神奇，姥爷随即就醒了，看了眼前一堆人，丝毫没有喜怒哀乐之情，看见神婆也不好奇，一副怅然若失的表情，然后在妈妈的安抚下睡了。

接下来就是请神婆再施法，因为怕姥爷再犯这样的事。神婆就点了香，念了一堆听不懂的经咒，不一会，所有人都呆了，只听神婆开口说话，然而声音却一会是神婆一会是姥姥的

“你不应该再留在这，你那边有你那边的世界，路不同了。”

“我也不想这样啊，可以我放不下，放不下孩子们，也放不下他。”

“这些都是执念，放下吧，不然你只会减短他的寿命，你们是不同世界的人，不能有交流，这些你都知道吧。”

“我知道，可是我忍不住，我以前和他说过，只要他在，我每天都要看到他，可是见了，总想说话，我们的夫妻情分太短，心有不甘。”

“不要这样了，否则你的阴体终会将他阳寿损完殆尽。”

神婆猛的睁开眼，说了声：“她走了，话没说完，此事难了啊。”

此时我妈妈和小舅舅早已泣不成声。神婆无奈的叹了口气出门而去。

此后的十年左右，姥爷总会有各种神神叨叨的表现，时而半夜大笑，时而掩面而泣，有时半夜里起来做了一桌菜带去姥姥的坟前坐到天亮，有一次半夜里把自己打扮的像个新郎坐在床上唱豫剧，后来妈妈明白了，那天是她们的结婚纪念日……

妈妈二十五那年，嫁给了我爸爸，出门那天妈妈的泪水浸湿了红妆，她明白，再怎么样也照顾不了家里一辈子，此处一别是故地，从此便是人家人。

再后来就有了我，也就渐渐有了妈妈经常回娘家的记忆。

再后来我四五岁的时候，小舅舅也结婚了，小舅舅婚后两年，姥爷的身体再也顶不住了。

就在他离世的前一天，回光返照，变得精神抖擞，去镇上买了一身非常好看的新装，然后去一家饭店点了一桌丰盛的饭菜，一人独饮，仿佛为自己送行。

有熟人问他，这是有什么喜事啊，精神这么好，他回答，明天我就走啦。问他去哪，他笑而不答。

第二天，家里哭成一团，我也见到了不常见的大舅舅，凌晨去世的，在姥姥去世二十年后姥爷也驾鹤西去。

看他的仪容，面带微笑，似乎就是睡着啦，还不到六十岁的脸上像是饱经风霜的暮年老人。

我那时虽然懂事了，姥爷也很疼我，但我就是伤心不起来，不是我没心没肺，就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唯有神婆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叹息又摇头。

下葬的前一天夜里，舅舅妈妈都在守灵，睡到半夜的我尿急，眯瞪着眼去找厕所，鬼使神差的走进了灵堂，记得那晚月光虽亮，但枕着秋风落下透着微凉，整个夜寂静无声，唯有飞吹树枝哗啦啦地响。“妈妈，我想尿尿。”

我冲灵堂后面喊了一声，妈妈也赶紧把我拉了过去，大舅舅小舅舅也被我吵醒，或许他们压根也没有睡意，他们都站了起来，忽然，我发现他们的脸上开始变得不对劲，瞳孔放大，脸色煞白，双腿威震，我妈及两个舅舅都是这样的表情，像是武侠剧里被人点了穴，眼睛都直勾勾看着门口的树林，我也好奇看了过去……

什么都没有。而其他陪同守灵的同族堂舅舅也看到了他们异常情况，都不禁骇然，本来就在这样的环境中，他们又这样，其中一个推了下小舅舅说，老弟你们这是怎么了，小舅舅依旧目光盯着远方，似乎没有听到。

第二天中午等下完葬，同族的几个兄弟再也忍不住了，编问我大舅舅他们，昨晚到底怎么了，妈妈他们三个相互看了一眼，默契达成一致，便由大舅舅开口说：“昨天晚上母亲出现了。”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骇然，但还是有人哆嗦着问，后来呢？

大舅舅接着说：“她就站在门口树林的树梢上，面带微笑，似乎是来接父亲的。”

妈妈此时又是以泪洗面。原来只有他们三个才能看见。

后来神婆过来说他们两是难得的好姻缘，本该是金婚的，可天不遂人愿啊，其中一个走的早了，这就像一把钥匙配一把锁，锁丢了，钥匙似乎也觉得自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好在，他们有个共同的信念，就是看到所有子女都成家，心愿也就了了，所以你们母亲在接走父亲之前，阴魂现身，让你们再见一面。

说完了，同学甲眼眶都有些红润了，不是说恐怖恐怖的问题，我们当时仿佛听了比梁祝更凄美的爱情故事。同学乙也一改之前的嚣张，端起酒杯说:“为姥姥，姥爷干一杯，啥话不说了，都在酒里了”，大家举杯共饮。

女友此时也握紧我的手臂，她一定是心有触动了，更有个女生眼珠里再打转……

关于接下来几个同学分钟的故事，以后再续吧，插一句，为了故事的生动性，我加了些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