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深夜里,两团明亮的火光如同鬼魅一般,在空中飞舞着。走进看去,一群人跪拜在一座道坛前,一名身穿破旧道服的道人手持桃木剑来回渡步在坛前。一阵刺骨的寒风吹过,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道长,现在已经接近午夜时分,不知……”跪拜为首的男人看了看天色后欲言又止的问道。
“不急,不急。”被称为道长的男人绕有风度的抚摸了一下自己雪白的山羊胡后,微微的笑了笑:“今夜星月无光,必成。”
看着道长胸有成竹的样子,一旁跪着的男人不由的在心底咒骂了起来:“能不急吗?妻子身怀六甲十年有余,未诞下任何子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父母年迈,急盼抱儿孙,但大师却不急不慢,却是让人费解。”
就在男人急切不已但无可奈何之时,道长伸手掐指一算,不紧不慢的说道:“谭老爷,贫道适才掐指算到。今夜阴间鬼神正必来凡间,可将贡品摆好迎接后,尔等回避片刻,自然大功告成。”
听了道长的话,谭老爷大喜。急忙命令下人将准备好的10余名婴尸规规矩矩的摆放在坛前后,率领下人们急忙找地方躲避了起来。
不一会,一阵狂风吹过,所有人不由的捂面遮挡风沙。谭老爷正寻思着是否迎接阴间鬼神来到时,依稀听到道长大喊的声音:“谭老爷,是公子或小姐?”谭老爷突然想起夫人经常念叨喜欢女儿,准备说出口的公子硬生生被自己咽回改口道:“小姐。”话音刚落,风沙顿时全无,仿佛从来没刮起一般。就在谭老爷疑惑之际,道长一边命令徒儿收拾道坛,一边乐呵呵的说道:“谭老爷,鬼神满心欢喜的接受贡品。不出十日,夫人必诞下小姐。”
道长的话令谭老爷心中的巨石轰然落下,千恩万谢后,谭老爷率领下人离去。看着渐渐深入黑暗中的谭老爷一行,道士不由的冷笑了起来。
十日后,果如道士所言,谭夫人诞下女儿,取名雪儿。谭老爷大喜过望,准备丰厚银两派人送去,却被原封不动带回。并告知未见到道长。谭老爷收回银两后,将心思全部放在女儿的身上。
谭老爷是当地有名的大户人家,三妻四妾,却膝下无子女。看着庞大的家产无人继承,心急如焚的谭老爷四处派人寻医,却无果而终。最后幸得高人提点,找到道人,设坛款待鬼神,才诞下女儿。
女儿的诞生无疑为谭家蔓延了香火,谭家上下欢喜一片。谭老爷设宴亲友,脸面陪笑内心苦闷。
原来,自夫人诞下女儿后,女儿张口能言。虽为初生之婴儿,但张口便能言,却也使人惊讶不已。谭老爷偷偷派人寻医,医师均未发现任何怪异之处。女儿仿佛只有在谭家人面前言语,外人面前张口啼哭,与其他婴儿无异。谭老爷对此无奈,渐渐成为了心病。
女儿渐渐长大,对于五谷杂粮闻之不闻,反而对于飞禽走兽颇感兴趣。家里的鸡鸭等无一幸免,均遭到女儿的毒口。无论谭老爷及下人怎么样阻止,也无法阻止女儿生吞活剥家禽,血淋淋的场面领谭夫人惊讶不已。
女儿怪异行为,谭老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暗访名医不少,但却毫无结果。思索起曾经夜晚祭拜鬼神之事,谭老爷隐隐约约感觉两者颇有关联。
十年光阴似飞剑,谭老爷的女儿雪儿渐渐长大,因为拥有倾城之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成为了远近闻名的美人。络绎不觉的媒婆只差踩坏谭家门槛,但谭老爷丝毫没有点头同意任何一家公子。不是嫌弃对方家境贫寒,而是唯恐女儿的嗜好被世人皆知,自己到时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虽然谭老爷一门心思阻止女儿的婚事,但还是无法阻止事态的发现。最终在知府的强迫下,将女儿嫁给了知府大人的公子明哲。
公子明哲对于雪儿的倾城之貌一见倾心,催促父母主持婚事后,与雪儿结成夫妻。婚后两夫妻相敬如宾,倒是没出任何的事情。对此,谭老爷解开心结,准备安心享受晚年。
人算不如天算,突一日女婿突然登门拜访,谭老爷及夫人协下人们迎接后,看到了脸色怪异的女婿。
看着自己的岳父岳母,公子明哲欲言又止,终于在无人之时,将心中的苦闷诉说了出来。
“岳丈大人,娘子倾城之貌,温柔贤惠,我很满意。但娘子居然……居然每晚背着我……吞噬……吞噬……”
看着女婿结结巴巴的样子,谭老爷内心不由一紧,急忙询问详情。
看着岳丈急切的样子,公子明哲这次说出婚后发生的一些事情。
原来,婚后明哲发现夫人雪儿并不饮食知府饭菜,只当是夫人思念亲人,没有胃口,因为派人随时为夫人准备另外可口的饭菜。但夫人却一口也不曾吃,更别提闻一闻。公子明哲以为夫人身体不适,遂请名医,但无果后,夫人便道出自己喜食肉类。公子明哲暗松口气,命人准备可口肉食,但夫人却未曾品尝一口。直到几周前,仆人言家里鸡鸭被贼人偷走,公子明哲也未将此事放在心底。安顿仆人多买些家禽后,命仆人报官。
一晚公子明哲起夜,发现身边并无夫人。疑惑之际四处寻找,听到一阵咀嚼之声。寻声找去后,看到一熟悉人影正卖力的撕咬着什么。壮着胆子的公子明哲呼唤了一声娘子的姓名后,对方停止了咀嚼后,缓缓的转过了身体。
远在眼前的面孔又仿佛相隔甚远,一只羽毛尚在的公鸡被妻子雪儿撕咬的不成样子。嘴角边的唾液混合血液沾满了鸡毛,横七竖八的呈现在明哲的眼前。一滴又一滴的红色血液,如同黑暗中明亮的宝石一般,一滴滴顺着鸡身滴落在冰冷的地上……
听完了女婿明哲的话语,谭夫人愤怒的盯着谈老爷看了许久后,怒气冲冲的离开了。而谭老爷也知道纸包不住火,只好无奈的告诉女婿明哲,自己的女儿确实从小就有那样的嗜好,只是自己从未在意过,只当年少顽皮。
了解到了岳父内心的苦闷,公子明哲只好无奈的接受现实,并于岳父约定,将此事就此隐瞒下去。
但好景不长,雪儿半夜吃家禽的事情还是被一名丫鬟发现并告知老爷夫人。愤怒不已的知府大人欲将雪儿当作妖女而送往衙役时,遭到了公子明哲的阻挡。后在明哲的劝说下,一张休书陪伴儿媳雪儿回到了雪儿的娘家。
看着事态的发展如此情况,谭老爷一家除了感激公子明哲之外,订下了女儿终身不嫁的家规。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尽管谭老爷一再隐瞒,但还是让所有人知道了谭家女儿是个妖女的事情。谭老爷为此受到了耻笑,整天郁闷不已。?看着自己的妻女出门被人指指点点,谭老爷将造成这一切的原因追究到了道士身上。
千辛万苦的打听寻找到道士居住的道观后,却被告知道士10年前已经仙逝了。无功而返的谭老爷顿时如同暴怒的狮子一般,将怒火发泄在了仆人的身上。仆人们轻则被骂,重则被打,渐渐心生怨恨。
终于,忍无可忍的仆人们联合起来准备乘着夜色谋杀谭老爷时,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人数一个一个的稀少了起来。等剩余的几名仆人感觉不妙准备逃离时,一个圆形的东西滚落在了他们的脚边。借着明亮的月光,众人齐刷刷弯腰看去时,猛然看清脚边的东西竟然是一颗表情惊恐不已的人头。
如同炸了锅的蚂蚁一般的众人纷纷逃命开了。运气不好的一名仆人只觉后衣领被人一把拉住,转头看去时,一身血色纱裙的小姐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肉是最好吃的,好久都没吃的这么舒畅了。”
当恐怖的话语自曾经熟悉的小姐口中缓缓说出后,被抓的仆人感觉自己的生命已经被判了死刑,裤裆内一阵热乎乎的感觉后,仆人两眼翻白昏晕了过去。?其他仆众看到了这惊恐的一幕,双腿打颤经忘记了逃生。
深夜的惨叫声惊醒了谭老爷夫妻。当谭老爷与谭夫人闻声赶来后,眼前的一切使谭老爷感觉自己仿佛来到了地狱。眼前到处一片狼藉,横七竖八的尸体残缺不全,到处都是血淋淋的抓痕与挣扎后的痕迹。自己的女儿雪儿正饶有兴致的玩弄这一位奄奄一息的仆人。
“女……女儿……是……是你吗?”谭夫人惊恐不安的试探问道。
“女儿?我可不是你们的女儿。你们的女儿早已经在我出生10年前死掉了。而我,是为了报复爹爹……不,谭老爷而出现的。”
“你……你这个妖怪,到底是谁!”谭老爷愤怒的问道,双眼四下寻找着可以防身的木棍等武器。
“谭老爷,您真是贵人多忘事。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不记得当年那个小乞丐了吗?”雪儿冷哼的说道。
“小乞丐?当年?”谭老爷念叨着同样的话语,不由回忆起来当年的事情。
当年,谭老爷离开家乡,进京赶考不料名落中山。回乡途中却遇到强盗抢劫,不光财务被抢,自己也被打的奄奄一息。万念俱灰的谭老爷闭眼准备等死,却被一老一少两名乞丐所救。虽然只是乞讨来的剩菜剩饭,但还是救活了奄奄一息的谭老爷。被获救的谭老爷千恩万谢,主动与年长的乞丐结义为异姓兄弟,并认小乞丐为养女。随着时间的推移,谭老爷也慢慢了解到自己的结义兄弟曾经也是地方富豪,只因无意得罪宰相而被皇帝下旨贬为庶民。为确保家产不被全部超收,暗自埋藏了大量金银珠宝,一遍日后东山再起。得知此情况的谭老爷之说思念家乡想回家探亲。告别自己的结义兄弟后,悄悄去往结义兄弟曾经的居住地,将埋藏的金银珠宝全部挖出并占为己有。得知情况的结义兄弟闻声指责谭老爷不仁时,却被财大气粗的谭老爷派人打残了身体。悲愤交加的结义兄弟在一个倾盆大雨的夜晚抛下女儿独自离去。而谭老爷知道自己的结义兄弟离去后,为防止其女儿为父报仇,派人抢夺曾经的养女食物来源,致使其活活饿死街头。
回忆渐渐中止,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女儿的样貌,但内心却是曾经养女内心,谭老爷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万般的无奈。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当年是我不对,但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比我当年的做法更是残忍不仁。你如此的残忍,真乃犹如夜叉……“谭老爷愤怒的指责道。
“够了。当年,我父亲找你的目的并不是讨要家财,而是想乞求你照顾年幼的我。而你却派人残忍的将他活活打残致死。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你指派的仆人们,就是他们。而现在,他们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现在,该轮到你来偿还我们父女受到的苦难了。”
“别,求求你。当年是我年轻气盛,什么都不懂。您大人有大量。”谭老爷也一边说着,一边把身后不远处的谭夫人一把拉在了自己的面前:“都是她,都是这个心狠手辣的妇人指示我那样做的。我也是无奈之举。”
看着曾经恩爱有加的丈夫在危机关头将自己当作挡箭牌推出后,谭夫人重重的叹口气:“当年你成为一方富豪之后,我才嫁与你。你之前所做只室我何以得知?也罢。怪只怪我瞎了眼睛。女儿啊,来吧。将为娘与这人面兽心,残忍无比的男人一起吃了吧……”
“要死你一个人去送死,我可不想死。”谭老爷一边说着,猛然一把推开自己的夫人后,刚打算转身逃跑,却发现腰间被人紧紧的搂住。
“一日夫妻百日恩。嫁给你是我的错。但你我夫妻一场,我与你共同为你过去的孽债去赎罪。”
“不要,放开我,我不想死,放开我。”谭老爷挣扎着,但换来是却是谭夫人舍命般的环抱。“
”爹,女儿为你报仇来了。“
雪儿一边念叨着,一边不紧不慢的走向了奋力挣扎的谭老爷……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