捣地鬼

在我出生前，我的爷爷就去世了，父母极少提及这件事情，大概是因为爷爷去世的那一刻，身边居然一个人也没有，发现时人已经不行了，好像当时的奶奶出去串门儿了，父母亲下班也晚了，吐了很多血，可以想象当时爷爷一定很无助和绝望。

爷爷是解放前从山东逃难来到大西北，后来开了鞋铺，生意也曾经很不错，在中间人的说和下不知为何看中了老宅所在的位置，一条很深的巷子的最顶头，巷子中间还要下一个挺抖得坡，我放学骑自行车会从这个坡一下子俯冲下来略微右拐然后再上一个小坡就是我家大门口了。

两扇大木门上面有个简单的屋檐，还有可以写些什么类似牌匾的地方，但记忆中一直是空白的木色。

推开木门一眼就可以看到廊檐下两边镶嵌着古色古香格子窗的堂屋，再两边挨着卧室，东边奶奶睡的卧房紧邻着厨房，东西两边是我父亲和他四弟为了结婚加盖的厢房，那里相继出生了三个如花似的女孩子。

我和我的两个妹妹，院子里有一棵高出屋顶许多的香椿树，几乎覆盖了整个小院，树下永远是随季节变换的各种花花草草，这个小院是我和妹妹们童年记忆里最美好也最恐怖的地方。

从记事起，尤其夜晚这个院子里，厨房里，厨房隔开的储物间里，夜越深动静越多，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听说过捣地鬼，就是听着很像有人不停地在捣石臼，甚至捣的不耐烦了，轰隆隆把石臼扔到一旁的大动静。

我从小和奶奶睡在一起，夜深人静的时候时不时就会被隔壁的厨房里各种奇怪的声音吓醒，伴随着捣地鬼咚咚咚的声音，厨房放在那个很深很大的老式橱柜里的碗发出相互碰撞声，春秋季节，附近的野猫那婴儿般的嚎叫声也会来凑热闹，因为从小就听着这些个声音所以很习惯了，后来大一些有了好奇心会问大人们是什么发出的声音，得到答案一直模棱两可，自己也稀里糊涂。

只知道有一次深夜捣地鬼闹得凶，奶奶受不了起身拿了把菜刀，趁声音来来回回的跑一下子剁在厨房的门槛上声音突然停了，就那段时间安静了一些时候，过没多久一切又恢复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