晾衣绳

三四年前的一次经历，也许只是单纯的巧合。

当时住在单位提供的宿舍里，宿舍位在顶层12楼，所在的小区在80年代曾经是本市楼层最高的住宅小区，住的人群大多都是机关单位人员，现在都变成了退休的老头老太太。

宿舍是个两居室，我自己住一间，一墙之隔的隔壁住着另外两个同事。

我的这间没有阳台，晾衣服很不方便，之前跟我一起住的室友利用盘旋在四壁的暖气管道（我们这一层是后来加盖的，暖气大管道在我们屋子盘旋了一圈，由于单位对房子没怎么装修，没有用天花板封住。当然，多出来的管道让屋子特别暖和），从房子的一头到另一头牵了一根晾衣绳。他离开之后，我就继续用这跟晾衣绳挂衣服。

北方到了冬天，天黑的很早。虽然屋子里有暖气，但是空气很干燥，我自己一个人住一间，也显得很空旷。

那天晚上按平时的钟点睡着之后，做了一个梦。我梦到自己回到了乡下姥姥家。

我们那里的农村都是一排排坐北朝南的砖瓦平房，聚集的村落之外是田野，来往的道路穿插其间。姥姥家所在的那排房子北面后门临着柏油马路，马路通往其他村庄。

我梦到我推开房子后门来到马路上，碰着一个推着自行车的小贩，看不清他在卖什么东西，我过去打量了两下，这个男人没有见过，一米七八的样子，身材不胖但精壮，他穿着白色背心和灰布裤子，典型的庄稼汉打扮。

他问我买不买他的东西，我仔细看了看他自行车车架的东西（不记得究竟是什么东西，还是本来车架上什么都没有），我说不买。

结果他非要卖我，追着我走。我说我真的不买。他的脸色突然就变了，把自行车扔了，举起一把斧头就朝我杀过来。

我撒丫子跑啊，打开后门跑到了姥姥家的屋子里，又从窗户跳出来跑到院子里，在院子里碰到了舅母，我跟她说有人要杀我。

她一脸木然，无动于衷。那个人追的越来越近，最终把我逼在院子的一个角落里。

我瘫在地上，绝望地看着他双手攥住斧头朝我批下来。活了那么大，头一次有一种绝望的感觉，那种跑不开，躲不掉，乖乖等死的心情。

就在斧头朝我批下来的瞬间，就听到“哗啦”一声巨响，把我吵醒了。

颤悠着身子摸开灯一看，挂着一串衣服的晾衣绳断了。

我把掉在地上的衣服囫囵抱起来放到房间的空床上。太累了，昏昏睡去再无梦境。

一早起来准备上班，隔壁室友说昨晚听到我屋子一声闷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说我昨晚被晾衣绳救了，把昨晚的梦大致讲了一遍，他们很是称奇。

那根晾衣绳是在土产店买的普通尼龙芯的晾衣绳，冬天厚重的衣服脱下来都直接挂在上面。

我查了查断头，并不是暖气管道过热导致的，如果是那样应该断在两端。实际断在靠近中间的位置，也就是说大概率是挂的衣服太多太沉导致的。

只是断的时间，过于巧合，乃至诡异。

后来辞职搬家，我特意带着这根晾衣绳一起离开，在新的出租屋里仍然用着它，没有舍得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