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迷茫,长长的路两边高大的白杨树伸展着它特有的高大的枝叶在这样的夜色下静静地伫立着,月亮在朵朵云彩中穿梭着时隐时现,相隔很远的路灯昏暗的宛如打瞌睡的人的眼睛,半张半睡着,只在各自的脚下照亮一圈光晕来。
我骑着自行车走在这条回家的路上,一棵棵杨树在身边晃过去。而我的思绪却没有停在这上面。
抬起手腕来看看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四十了,都是领导的那份该死的述职报告,写了改,改了写,不知道领导居然有这么好的文笔,一年的工作岗位概述能写二十多页,只不过是个科长,有那么多的丰功伟绩吗?
而且平时看他不过是打打牌,喝喝茶,看看报,抽抽烟,可是述职报告却写满了他如何勤勤恳恳的工作,老天,不知道国家领导人的述职报告是不是要写上百页了,他可是在上级面前把自己描述的无比强干,却苦了我这个小秘书,一份材料三、四天才弄完还赚慢,领导就是不一样。
一阵冷风吹来,我缩缩脖子,现在我要在十一点多回家,可是他呢?一准又去舞厅泡了。唉,可怜啊。
不知什么时候背后传来一阵破自行车的“咯吱咯吱”声,好像马上就要散架了似的,这人也是个苦命人,这么晚了还要去拼命,自行车破成这样还不去修修,我叹口气,加把力继续向前骑去。
我倒不是害怕身后这个人会突然冲上来抢劫我,就冲我学的散打功夫,对付两、三个人应该不成问题,而且光听他那破车的声音就知道他也应该不会是个打家劫舍的人,不然他早发了,怎么还能这么半晚上的骑着能惊动一条街的破车子呢?或者他也在害怕我会不会突然转头去抢劫他呢。因为我听出他在和我保持着距离。
不管那么多,反正这要人命的东西今天终于完工了,明天是周末,我可以好好的睡个懒觉,然后中午去找女朋友,和她去逛街,给她买那条裙子,再去看场电影,然后去吃西餐,这本来是上个星期就定好的,谁知道让这材料一闹也没办成,女朋友现在还有些生气,不过没有关系,明天一切都搞定了。
这么想着,我也不禁笑起来,一想起她那可爱的笑容,我就忍不住想甜甜的笑。
我在前边右转,这条路不宽,两边因为拆迁,所以剩下些残檐断壁,在隐晦的月光下显得无比阴森,思想也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说不定在那些黑暗的角落里有个小女孩正在嘤嘤地哭,或者在阴影里走出一个穿着白衣的长发女子……
我甩甩头,心里有些发毛,毕竟这条没有路灯的路上只有我一个人,不,不对,身后明明依然传来那个“咯吱咯吱”声,奇怪,平时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都是我一个人拐进这条路来,其他人都是顺着那条路直走,可是这么晚了,竟然还有人能和我一条路,真是意外,听说附近有人正搬来,说不定就是他呢,也好,以后走夜路不用害怕了,或许可以跟他搭搭腔,认识认识。
打定主意,我便慢下来,而后面的人也慢了下来,也许他是害怕,是啊,在这样的时刻谁会不保持警惕呢?
算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我便加快了车速,身后的人也加快了车速,他怕我,却又希望和我保持距离,真是个怪人。我继续往前骑,前边再右转就快到家了,转弯处有盏路灯,借这那灯,我可以回头看看身后的同路人长什么样子,明天见了面好跟他打个招呼。
于是在转弯处,我回了头。
这一个回头,让我非常的后悔,如果我不多事,或许我还变不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在转弯的时候回头一看,顿时,我四肢发冷,心脏几乎停止,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马上就要晕过去:
在一辆变成了麻花样的车子上是有一个人,但,那应该不算一个完整的人,因为,我清楚地看见,他,只有下半身,只有腰以下的两条腿!
而且断处还不停地冒着血,一串串顺着腿往下流,在他身后的地上流了一大片,我大张着嘴,声音只在喉咙里却丝毫喊不出声来,全身的汗毛都笔直地立起来,我猛地转过身用力地蹬着车向前猛骑,可是突然两道光柱将我笼罩,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我倒在一辆大卡车前……
又是一样的月色,又是一样的路,又是一样的杨树,又是一样的时间,又是一样的我骑着车子,我跟在一个中年男子后面,我的车子发出乍耳的“咯吱,咯吱”……
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