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魏老先生小时候发生的事了。那个花姐姐,原本是一名小学老师,说是小学老师,其实也就是相当于现在初中的学历,但在那个饭都吃不饱的年代,初中学历已经是比较了不起的事情了。但是,比花姐姐更了不起的大有人在。所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花姐姐只能回村里教书。
魏老先生也是从村里的小学毕业的,严格来说,花姐姐也是他的老师,不过那时候的条件比现在更差,花姐姐更是才教了他几天就没教他了,那时候学校方面说花姐姐是生了重病去城市治病去了,后来稍大以后听乡里乡亲你一言我一语说起才知道,花姐姐是怀了学校一个男老师的孩子,这个男老师不是本村的人,跟花姐姐文化水平差不多,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只能去村里教书维持生计。要谈婚论嫁的时候才知道男方家有老婆孩子。
那时候是封建社会,比较保守,很注重女人的名声。男老师不敢抛妻弃子娶她,她也不敢被人知道她未婚先孕,作为一个一心追求真爱的知识分子,花姐姐觉得自己被人侮辱了,她带着对男老师的怨恨和不甘,连同肚子里的孩子,一尸两命吊死在现在学校的后门的小院里。
这也是魏老先生不把后院那一块一起建成小学的原因,活着的人大多不愿意去得罪死去的人,村里的人怕犯忌讳嘴上不说这些事情,心里却装着一块明镜。所以魏老先生将学校和后院用铁门隔起来的时候,谁都没有意见。一直也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偏偏有熊孩子贪吃跑去摘枇杷,这倒好,吃枇杷的相安无事蹦蹦跳跳的,摘枇杷的却摊上大事,高烧不退的躺在床上昏迷不行。魏老先生叹了一口浊气,虽然事情不太好办,但是好歹知道了缘由,知道从哪里下手了。
“还有没有别人和花老师对上眼了?”魏老先生听小女孩说还有几个熊孩子,想着明天一起解决。小女孩还没来的及说话,坐了一晚的棉衣女人倒是开口说话了:“有事能拖到现在不来找你?”魏老先生一想也是,村就这么大,谁家有个什么事不用半天都能传遍,看样子是除了陈伟东,其他人都没事。魏老先生又松了一口气。
不过小女孩歪头一想说道:“还有个老师,男老师,是伟东的语文老师,他也回头看了花姐姐一眼。不过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花姐姐。”陈伟东外公冥想一会,好言相送送走了母女二人。
第二天天亮,魏老先生先是拿个了黄色纸上画着很多奇怪字符的三角形护身符挂到陈伟东的脖子上,然后就出发去找了陈伟东的语文老师。
徒步走到语文老师家的时候,也八九点了,原本要去上课的语文老师却请假在家养病,虽然也是病了,但却没有陈伟东严重,也许是因为陈伟东还是个孩子吧。
语文老师是个瘦弱的男人,不是本地人,是城里正儿八经大学毕业的大学生。据说是说错一句话被冠上政治思想错误被“下派”到这个村里来支教。
魏老先生三言两语将这次来的缘由说了一遍,语文老师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魏老先生。也不怪他,他正儿八经大学毕业的大学生,平时在学校学的就是信奉科学,杜绝迷信,加强政治思想。这不,才说错一句话就被“下派”了。
魏老先生见他不信,也不勉强他信。他太了解这些知识分子的毛病了,只信科学,除了科学,其他都是迷信。但是不管怎样。人还是要救的啊。本来魏老先生是想要语文老师跟着去给花姐姐赔罪的,见他这样的态度,只怕他赔罪不成,反而更容易得罪花姐姐,也不敢提出让他一起去了,于是就提出要一件语文老师的随身物品。
可语文老师不干了,知识分子之所以是知识分子,是因为本身有强烈的好奇心和求知欲。他提出要亲自去领教一下。魏老先生拗不过他的硬脾气,只好耐心的跟他说了一些要注意的事情,相约明天凌晨4点在学校门口见。
之所以约凌晨4点,是有讲究的。凌晨一点到三点的时候,是灵魂最强的时候,魏老先生一时也搞不清楚花姐姐有没有恶意,不敢贸然在那个时间段去找花姐姐,凌晨四点接近凌晨五点,俗话说,五更鸡鸣。要是有个什么意外也好脱身。
商量妥了,魏老先生就出村买东西去了,买了些冥币和金银元宝,水果之类的东西提着回家了。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傍晚了,陈伟东外婆早就做好了饭等着他回来吃。魏老先生先是问了几句陈伟东的情况,交代了几句扒了几口饭就去睡了。
第二天凌晨三点,魏老先生就提着昨天买的东西,拿了几根香就出门了。到学校的时候,语文老师还没到,魏老先生是特意早到的,他细细环视了一眼学校,拿出一本深蓝色封面的旧书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大问题,就把书收起来了。
语文老师到的时候,魏老先生刚好抽完一支自制的烟。他看了一眼语文老师,感觉语文老师的精神比昨天更不好了。于是他又细细叮嘱了语文老师应该注意的事项就移步走向后院。
一打开后门,映入眼的首先是棵柳树。陈伟东的外公一看见这棵柳树就皱起了眉头。这柳树本就属阴,容易招鬼。居然还种在后院,都说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院中不栽鬼拍手。( 桑、柳、槐、杨、苦楝是中国民间的五大鬼树。 ) 这倒好,死过人的地方长了一棵柳树,还是在后院,怪不得威力这么大。
魏老先生将带来的东西细细的摆在那棵树下面,点上香,拉着语文老师一块站着:“花老师,不知道是不是你,我是魏建东,当年也是您的学生。陈伟东是我的外孙,他上次闯进这里没有恶意,就是小孩生性不懂事,贪嘴,你千万不要怪罪与他……”念叨完一番之后,魏老先生就指使语文老师去把冥纸和元宝烧了。
语文老师虽然不解,但也不敢不听魏老先生说的话,毕竟是村长,又是长辈。
在语文老师低头烧东西的时候,柳树的旁边慢慢现出了一个穿着花裙子抱着一个小孩的女人。明显就是小女孩嘴里的花姐姐,以前教过魏老先生的花老师。她冷着脸看着烧纸的语文老师不说话。陈伟东外公心里叹了一口气,恭敬的叫了一声花老师,花姐姐才正眼看着魏老先生。
“花老师,这是伟东的语文老师,他是城市里正儿八经大学毕业的大学生,知道我们这里条件苦,孩子没老师教,过来支教的。”魏老先生 刻意没说语文老师是被“下放”的事 ,简要的把语文老师的来历说了一遍,在烧纸的语文老师听到魏老先生点了他的名,抬头看了陈伟东外公一眼,只见他诚恳的对着面前的一棵树在说话,偶尔说几句,偶尔停停。
语文老师什么都看不见,心里虽然很疑惑,但是心里还是记着魏老先生的嘱咐,默默的站在魏老先生的后边一边,一句话也没说。
过了一阵,才听到魏老先生说走吧。语文老师一听这话如获大释,紧跟着魏老先生出了后院走进了小学。事实上,他早就感到身边的空气都是阴冷阴冷的,心里也不安极了。站的越久不安感就越强。
魏老先生心里其实也是毛毛的。他跟这个花老师只相处过几天,并不是很了解她。就怕她发难不肯放过他们。花老师最后虽然也没有正面答应会放过陈伟东和语文老师,但是也是让他们走出了后门。只要他们安全走了出来,就说明花老师答应不为难他们了。魏老先生心里终于放下了一块大石。但随即心里又压上了一块大石头,因为他刚刚得知,陈伟东是阴阳眼。
小女孩说对眼的时候,他没在意。因为对眼就是眼睛对上眼睛。人不一定要看到自己能看到的东西才算看到。虽然不一定能看见,但是对眼也并不是什么感觉都没有的。有些人有些时候看着空白处突然吓一跳。这就是和某个自己肉眼看不见的东西对上眼了。一般对上眼的几率很小,要对上眼,首先他得先看着你,其次你的感觉要很灵敏的察觉到你被人盯着,然后去寻找。就算你的感觉很灵敏去找,看不见的话很也很难一眼就找到对方的眼睛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