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集:我想着事情进行到这一步了,不知道小姑子在忙什么,二十几岁的人了面也不露,也不帮着我打个下手,我就去把她叫过来,让她记账,慢慢就把钱都交给她,就算交接完毕。
没想到,她记了一天就对不上账,我责问她能不能操点心,这都是她爸爸卖命的钱。
她就冲我:横什么横!凭什么说我?你还靠我二哥养着呢。
我顿时勃然大怒,跟我婆婆说:看看,这好闺女,害死自己爸爸还有理了,我当不了你家儿媳妇,你再给你儿子安排吧。
我扔下账本就要走,我婆婆赶紧拉住我,啪啪甩了小姑两个耳光。
我小姑说这下她要回去好好过日子,好好孝顺公婆。意指我不孝顺她爹妈。
我婆婆听了气坏了,使劲推她出去,骂她:你害死了我老头子,你去孝顺,你快去孝顺,这家人都完蛋了你就满意了。
我也骂她:这是你爸爸去世了,你不应该干活吗?关我什么事,我孝顺不孝顺你没资格说。
我扭头对我婆婆说:这么些年,我花你家用你家什么了?我都这样帮忙,我问你们谁要过一分辛苦费,她刚出月子不容易,我还是刚出院呢。
我真是烦透了,自己反思了一晚上,觉得真不值,图什么呢,人家闺女是大学生,怎么就不能写不能算,不能给她爸据理力争去申冤,给她妈安排后半生?!
人家最聪明,躺在那里,别人还给她解决事儿。
青青紫
第二天一早五点,大伯要去锄地,我跟大伯说带我上山吧,大伯答应了。
我穿着自己的便装就跟着大伯上山了,山风猎猎,一路上野花相伴,心情渐渐好起来,走不惯山路,一会儿我就气喘嘘嘘,大伯放慢了脚步等我。
翻过一道一道的山梁,大伯指给我看祖坟,还说那里埋了几代人,到了谷子地,大伯在干活,我在地垄上玩。
大伯指指远处的烽火台建议我过去看看,还告诉我路线怎么走,我很感兴趣,深一脚浅一脚瞄着烽火台走去,黄土高原全是高高低低的土包,一会儿我就看不到大伯了。
到了烽火台,也没什么看头,都坍塌成了土堆,我就转身往回走,发现找不到方向了,全是膝盖高的野草,不远处还冒着熊熊黑烟。
我脑海里浮现出小时候偶遇焚烧尸体的情景,就没敢往前走,我抬头看看太阳,朝着太阳的方向走。
下了几个地垄,看见一条路,一辆四轮车突突拉着崭新的红砖往坡上爬,我心想就跟着车走吧,它肯定是要去有人的地方。
我就跟着车走,翻过土坡到了一个梁顶,露出一大块稀稀拉拉的谷子地,我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转过弯,我看见三个人,有两个我不认识,一个认出了我,问我怎么上来了,我说去烽火台迷路了,跟着车来的。
那人告诉我这就是我公公的坟地,他们正在打墓,这人又说,你还回去吗?我告诉你怎么走。
我说我不走了,和你们一起下山吧,不然绕不出来被狼吃掉了。
他们哈哈大笑说早没有狼了,说着拿出他们带的茶水和糕点让我吃。
我一边吃一边四处走走看看,想着还能不能看见大伯,结果也看不到,只看见几座立了碑的坟,有的碑很精美。
青青紫
走累了就回到墓坑边和大叔们聊天,听他们给我讲风水的事。
大叔指指旁边小小的坟堆,跟我说这是爷爷奶奶的合葬墓,从祖坟迁来的,祖坟现在没位置了,这里将来就是新祖坟。
那时候大家穷,迁过来骨殖也没有买棺木和打穴,碑还是后来立的。
我过去看了看碑,刻了三代人的名字,到我老公这一代了。
我心里想着:子孙旺盛也不错,还有后代来立碑。折回来继续看工人们打墓,还问他们下一步工程是什么,做到什么样子。
话说这里丧葬保持的汉风还比较浓郁,墓顶是拱形的,很考验匠人的技术,墓坑提前做成了合葬墓,给配偶留一边位置。
墓坑不小,里面有石桌石椅烛台等等,真的跟地下人家一样。
我在想过个百八十年,这墓室还存在着,砖块也不会消失,有点费地啊。
想想我的家乡,水位高,墓坑挖不了多深,也不做墓室,遗体下葬后,不消三十年,就都与大地融为一体了,既不破坏土地,也不麻烦世人,似乎也不错。
转念一想这是山头,也不缺这块地,我瞎操什么心,想法真多。
大叔又指指另一块地,说我将来埋在那里,真的是吓了我一跳,心情全无,我可不愿意埋在荒山头上看雾霾,我喜欢大海。
闲扯着太阳转南,天气热了,我将外套搭在头上,听见哪里有人在喊我。
不一会儿,就看见一个锄头在空中一摆一摆,我猜到大伯找我来了。
果然,过了一会儿大伯就过来了,大伯说看见我从烽火台下来了,碰到了烧花圈的人,人家说没看到人过来。
他猜着我应该往这边来,我说我也不知道公公坟地在这里,偶然就撞上了,我给大伯倒了水喝,大伯给我讲了他们家族的一些故事,大叔们也开始收拾工具,我们一起搭车下了山。
回去后才知道许多人在找我,有的人以为我走了,我老公找我还没回来,我也不想搭理他,我婆婆给我老公打了个电话说我回来了。
我老公说他醒来发现我不见了,电话也没有信号。
我说对啊,山上没有信号。
青青紫
在出殡的日子上,有两个选择。
众亲戚说选择最近的那个,天气好办事顺利,办完大家该上班去上班。较后一个冲老人一些,但老人都不在世了,略有不完美但也不碍事。
雨季要来,怕碰上雨天,而且遗体放在那里大家压力也比较大,都不安生太难受。
其实我很认可亲戚们的决定,但我婆婆不依,骂我们不孝子孙,不如把她也一起弄死随便我们做主吧。
看在婆婆一是老人的份上;二又晚年丧夫,我们没敢吱声,随了她的心意,我是数着日历煎熬,天天在院子里晒黄花菜,这活儿费时费事,但能帮我消耗焦虑。
到了出殡的前一天,看着天气预报说下午有雨,到了天黑也没下雨,正庆幸,结果半夜开始下起了大雨。
出殡当天正好也是五七,我没睡,十二点要烧“鬼衣”,就是亡者要上路了,先提前打点打点其他孤魂野鬼。
我们四个坐在雨棚下,把做好的纸品烧透,听着棚顶啪啪的雨声我真是郁闷的很,然后我还要头顶红布做个什么饭,一个人待在空屋子里,身后全是纸扎纸品,真是凉飕飕透心凉。
后半夜也睡不成,我们开始粘纸袋,纸袋上要写清楚里面装什么粮食,第二天这些是要放进墓室的。
一夜的雨未停,天气预报5点停,也不知道下葬的吉利时辰7点能不能停,大家都很担心。
每个人都水淋淋的开始做准备工作,就等着先生一声令下,抬棺的抬棺,防雨的防雨,拆灵棚的拆灵棚。
天色大亮的时候,雨水特别大,对面的山沟流下哗哗的山洪,真是吓人,已经六点,我们还没有出发,七点下葬看来是不可能了。
手机上都是水,我擦擦屏幕,突然打开了短息,看到一年前的今天我发给小姑的短信。
去年此时她丢下父母远走高飞,今年此时她的爸爸下葬。
我心里五味陈杂,要不要这么巧合?父母养我们一时,即使做不到让他们荣华富贵光耀门楣,但也不能这么祸害他们吧,人生何必这样互相为难!
历尽困难,在雨小的时候,想尽办法上了山,下葬的时候雨停了,棺木顺利入葬,墓坑石门一关,众人开始填埋黄土。
一个人的生命不管辉煌与否,最后都只是一个高高的土堆,亲人再呼唤也听不到了。
青青紫
生前没有厚待,死后再隆重也是徒劳。
公公一生最最普通,包括去世都不能善终,再豪华的葬礼,再响亮的吹打,没有用,他听不到看不见!还真不如生前高兴高兴,吃好喝好。
完事了结,我们下山做了最后的清理,太阳的光芒挤破云层,像个大扫帚,扫清一切阴霾,除了自己家人,一切都像没发生过一样。
当晚,大哥说要做一些纸品锅碗瓢盆,自己摆弄了半天还搞不定。
他说这样挺好,一家人坐在一起聊聊天。
我没他那样的好心态,我是务实的人,拿起纸杯咔咔做了一通,他要啥我做啥,做了一个带盖水缸,一个带把圆锅,一个炒锅,一个锅盖,还给勺子做了一个挂起来的口。
这些东西,会成为公公在地下生活的生活用品。
第二天去新坟给公公做了“搬新家”仪式,要在坟头吃饭,山上风太大,黑色的大蝴蝶像灰烬一样翻飞,早有野生动物将供品翻了个乱七八糟。
我听其他人跟我说,这野生动物也是看人,好脾气的,动物在跟前也是很放肆,厉害的野生动物也不敢惹。
我心想:就我公公木偶人一样的性格,别说指望他保佑,他能顾好自己也是很厉害了。
心想着就朝旁边爷爷奶奶的墓看去,这几天他们也享受了不少烟火供品,他们墓前的供馍水果都摆放整整齐齐一点没动。
我可听说他们生前就是厉害的人,尤其老奶奶,极度爱整洁,这么一对比真是叫我惊呆!
这段时间我的三观不断被刷新,胜在我一身正气,胆子大又好奇,不然还没了现在的故事呢。
青青紫
丧事完毕,我俩收拾行李赶回住地上班,临走我婆婆给我1000块,让我们给车加油,让我买点营养品吃,我神奇的老公竟然拒绝了。
哪怕回去请同事和领导吃吃饭表示歉意啊,毕竟突然离岗一个月。蠢,真蠢!
气死我了,我不差这1000块,但这种做法真让我好气!我要是真图钱,这点是交代不了的吧。
我跟我婆婆说明原因收下了这1000,吃过午饭我们就出发了,路上真累啊,要不是念着下一个服务区能休息,真的没有精神开车回来。
回来一周是六七,婆婆在老家自己家人过了一下,到了七七我老公就跟神经了一样,非要在工作地办个七七邀请朋友吃酒席。
我说这样不太好,挺为难大家的,大家都是喜事互请,他们也不认识你爸爸。
我老公根本不听,定了我们这边比较好的一个酒店,酒店紧挨着恒大。
结果那天下午下着大雨,好不容易熬到天快黑的时候雨小了一些,我们赶到酒店的时候,发生了神奇的一幕。
一个惊雷下来,把恒大的变压器烧坏了,半个恒大没电了,还是挨着酒店的这半个恒大没电了。
酒店一直说很快就修好,还派人去盯着恒大的物业师傅修,天都黑下来了还没修好。
我问经常停电吗?大堂经理说从没停过。
酒店服务员竟然问我们点着蜡烛吃行不行,我也是惊呆了。
快八点钟的时候也没有修好,好几个朋友都来不了,说是领导下来检查,谁也不敢下班,我们就把饭店换到了路对面。
结果更神奇的一幕发生了,菜不够,不能按菜单点,有啥吃啥。
我真想问问,这是不是天意啊,要不要这么巧!
最后,朋友们都来不了,还是几个熟悉的人,三五个人坐一桌,吃吃喝喝,也不知道乱七八糟聊些啥,真还不如不办,徒增负担。
青青紫
结完账后,我和我老公往回走,一阵风吹来,他哇一声,在树坑里吐了个干净。
要不是看在他心情沮丧的份上,真不想刺激他,先人已逝,活人折腾个什么劲,在世的人过好不是最重要的事吗?
因为他一直沉湎在这种情绪中,我俩一直不能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中来,我更加感觉到我的付出不值。
人心累到极致的时候就不想再坚持了,我们每天绷紧着神经生活,我很崩溃。
我说:就当我做好事做慈善了,不要互相折磨了,我没错也没责任,互相放过吧。
那时,我也铁了心离婚,我的东西已经打包好,我也认为这是天意,不要互相勉强了。
后来又发生了一些大事,我又到鬼门关兜了一圈,小姑也曲曲折折复复杂杂离婚了,这里暂且不讲,不然又得讲个长篇。
经历这么多,我明白了,人生真复杂,尽量活得简单点吧。
这事期间认识一个很有趣的老大爷,专门伺候死人的,也缝尸,下篇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