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卿！你准备受死吧！”
这家伙像苍蝇一样乱窜！不过……
哼哼，十一位厉鬼的能力愈发为我所用，他又怎能逃过我的手心呢？
利用风的力量，我像鹰隼般掠过夜空，重重落在他前方的槐树旁——我发誓要吸收我的半身！她代表了我懦弱的一面，我绝不允许她存在于这个世界！而浪费我满心好意的杨卿……也得把他剁成肉酱！
“嘿哈哈哈！你跑得太慢了杨卿……”
看着眼前斑驳的槐树皮，我耸动双肩，忍不住嘿嘿直笑，缓缓转过身……
然而，转身的刹那，明媚灿烂的阳光刺痛了双眼！让我下意识抬手去挡……
“唔！”
什……什么情况？
视野一片白芒，指缝间溢进的阳光是那么让人厌恶！
视线逐渐清晰——远处连绵的山脉上，天空一碧如洗，黯然的皎月被替换成极其耀眼的光斑！深色的柏油马路蜿蜒着通向天际，在光芒的照耀下，路面反射着亮晶晶的金色光泽……
轻风袭过，绿草微摇，大地仿佛刹那间泛起一层绿色涟漪……
身边的槐树变得枝繁叶茂，大量阳光透过密密匝匝的枝叶，在地上形成一道道光柱，无数细小的尘浮在光柱间飞舞，有些似梦似幻……
嘁……刚才不还是晚上吗？怎么突然……
我皱眉站在春意盎然的天地间，有些恼火地放下手：两个烦人的苍蝇，净耍些小聪明，说起来……
我挑眉看看四周：这里不是蒋勤勤以前的家吗？
顺带一提——我从不承认自己是蒋勤勤，我只代表她心里的憎恶与恶怨，所以，就算别人再怎么和我说，我是蒋勤勤的半身，我也绝对不会承认！
我就是我，身负仇恨，行走在黑暗里的女子，发誓要杀光所有负我之人。
不过……
又让他们给跑了吗？
四周环境平和优美，空气里泛着一股久违的青草香，感受不到丝毫杨卿气息的波动，我恨恨“呿”了一声，散去满身黑气与火焰，缩回指缝间的指刀，体型也恢复了之前的少女模样。
算了……我会变得越来越强，等下次见面时，能完美掌控11位恶鬼能力的我，就有足以倾覆这座城市的实力了……
到时候，区区杨卿和他身体里的小女鬼，根本不在话下——明明之前一副大义凛然，义正言辞要打败我的样子，结果两人连番上阵都被我抱头鼠窜，真是笑死我了……
忍不住嘴角轻扬，露出些许森白的牙齿，我打算先行撤离这里——虽说是小时候住的地方，但我对这里没有丝毫怀念，只有深深的厌烦……
哼，不过想不到他们居然能变换天气，真不知从哪儿搞到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法术……
“呜……呜呜，怎么办……怎么办啊？呜呜……到底在哪里呢……”
突然，一道充满悲伤的稚嫩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
瞳孔微缩，我心里一惊：这……这个声音，到底是……？
打算离开的脚步有些僵硬，我瞬间回头！果然，一个衣着破破烂烂的小女孩映入视野。
小女孩大概10岁左右，瘦弱的小身子勉强撑着一件缝了又缝的大号旧衣服，脚上的布鞋破了个洞，白皙的脚趾从里面探出了头……
带着一丝婴儿肥的小手里，死死握着一张1元纸币，小女孩抹着眼泪，低头走在草地上，抽泣着走向大槐树一边的小卖部，仿佛在地面上寻找什么……
怎……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这个死丫头是……
望着那瘦小的背影，我瞪大眼睛一脸茫然：难道……不仅仅是变幻天气，而是……扭转时间？怎么可能！凭他们的能耐怎么能做到这种地步？
还是说……是我自己的问题？难道是我的速度太快，打开了某种通道？还是扭曲了某种力场，这才导致我……
不对劲！一定不对劲！我得多提防才行，说不定杨卿他们还在这里——该死的东西，别让我抓住你……
有些咬牙切齿，为了更加了解现有的情况，我朝小女孩走去，招手呼喊：“喂！那边的！你哭哭啼啼的在做什么？”
小丫头被我吓得一哆嗦，眼前遮住太阳的黑影将自己小小的身躯所笼罩……
试探着慢慢抬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我玻璃凝结的双腿——这是一件优雅的艺术品，形态柔美，玻璃透彻而明亮，脚趾和关节完美拼接在一起，可以让我灵活行动……
视野逐渐向上，破烂的血色白裙，冷漠的表情，被刘海遮掩的眼睛使得双眸处一片阴影——我像个巨人站在她面前，无形的压迫感让小姑娘说话结结巴巴：“我……内个……我……我……”
嘴角冷笑，我抱起胳膊歪歪头：“让我猜猜——是不是你奶奶让你来附近的小卖部买面，但你却弄丢了一元的硬币，所以正在地上找钱？”
“你……你怎么知道？”小丫头显得有些诧异。
没错，这个女孩拿着两元钱出来买面条，但却因为大意而丢失了一枚硬币。
冷笑扩大一分，我微微抬起下巴：“我知道的事还多着呢——听好，不过丢了一块钱而已，根本不是什么值得哭泣的事，不管你去偷去抢，解决的办法有很多！而在这里抹眼泪，是最没用的一种……”
“去……去去去偷？！”
小丫头吓坏了：“怎……怎么能这样？老板娘那么好，怎么能偷她的东西呢？”
“烦死了！就是因为你总温温吐吐的！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所以别人才会欺负你！”
“可……可是……”小姑娘委屈巴巴地看着我，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没人欺负我啊……附近的大家都很好，我可喜欢他们了……”
“……”
双眼微阖，我不由长长叹息——果然还是太心急了……
转过身，我微微回头：“我知道这附近的人都很淳朴，但……总有一天，你会遇见很多可恶到极点的人——他们会把你逼上绝路，残忍，就是你最后的武器……”
“……？”
小女孩歪起头，疑惑地眨巴着大眼睛，明显没能听懂我的话。
无所谓……反正性格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改变的，我还是赶紧搞清楚状况，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不过，在那之前……
叹口气，我转身对丫头晃了晃手里亮晶晶的硬币，得意地笑笑：“你看……这是什么？”
“哇啊——是我的钱！姐姐！你真厉害啊！你是怎么找到的！真是非常感谢你！”小女孩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将硬币递给她，我笑着甩了甩头发：“哼……这种小事，有什么可谢的？你完全可以更强横些——你应该说：‘那是我的钱！把它还给我！不然我就把你剁碎了丢到桶里去喂狗！’”
“怎，怎么能这么说呢！”小女孩脸都红了：“这太可怕了！姐姐可是帮我找到了重要的钱啊，我谢谢你还来不及呢……”
“切……少说好听的，赶紧买了面回家去吧。”
按照我曾经的记忆，小女孩最终也没能找到那丢失的硬币，还是小卖部的老板娘见她可怜，少要了一元钱……
而现在……
我看着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走进小卖部，嘴角不由扬了扬：改变过去的感觉也不赖嘛……
原来，当初钱丢在了那个地方啊……如果，小丫头的性格能早点像我这样，事情又会是怎样？我还会站在这里吗？蒋勤勤还会不会从琳琳家的窗户上跳下去？
默默盯着墙面还很崭新，没有任何墙皮脱落的小卖部，良久，我才自嘲地摇摇头——该走了……琳琳还有大学里的小可爱们还在等我呢……
“诶——！姐姐——！等等——！”
刚刚转身，一道稚嫩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
轻轻回头，小丫头正挥着手向我跑来。
眼角泛着温柔的微笑，脸蛋儿因为跑动而显得红扑扑的，她跑到我身边，微微喘口气，随即兴奋道：“姐姐姐姐！你要不要去我家吃饭？我爸爸今天不在家哦，只有我和奶奶！奶奶做的面可好吃啦！”
我愣了愣，看向她怀里抱的面条，无奈笑笑：“葱花鸡蛋面？拜托……我小时候都快吃吐了……”
“嗯嗯！就是鸡蛋面！但是我奶奶做得肯定更好吃哦，姐姐你吃过一定不会后悔的！”
提起奶奶，小女孩似乎很得意——我喜欢这个有点叛逆的表情。
“嘁……算了，陪你走一遭吧——你就这么喜欢你奶奶？明明什么都给不了你，瞧瞧你穿的这身都是什么……”
“那有！”
小丫头看上去有些不服气，抓住衣服的下摆对我炫耀：“你看，这只小猫图案就是奶奶帮我缝上去的！还有还有，奶奶说了！今晚会帮我把鞋子补起来，而且还要再缝一个小狗图案呢！如果姐姐羡慕的话，我也可以让奶奶帮你在裙子上缝一个哦。”
女孩得意地抱起肩，笑得像只小猫咪“^ω^”。
我白了她一眼，轻轻扭过头：“幼稚……谁稀罕？”
“唔唔！姐姐一定是因为羡慕才这么说得！”丫头走在前面，气愤地跺跺小脚。
我喜欢看她强势的一面——说起来，这附近住的人经济都不是特别好，所以小女孩感受不到物质上的差别，等她离开这里，上了初中，才开始意识到自己和别人在物质上的差距……
每个人对物质都是有追求的——收藏家对艺术品的追求，上班族对薪水的追求，学生们对娱乐物品的追求……
所以，就算是眼前的小女孩，也会喜欢漂亮的文具和衣服，但她明白自己家的经济水平，只好将渴望默默埋藏在心底——经济上的落差让她愈发自卑起来，也正是那一刻，小女孩对奶奶有了一丝微弱的怨恨，恨她什么都给不了自己，不管是衣服，玩具娃娃还是新的文具，自己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书包都是自制的小布包！
用力摇摇头，我想把那段过往从脑海中甩出去。
“姐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小女孩眨眨大眼睛望着我。
“不，没什么……咱们快到家了吧？”我重新冷静下来，表情也恢复了淡漠。
“嗯……”小女孩默默点头，边走边忍不住打量我的双腿：“内个……姐姐，我一直想问，你的腿……还有你的裙子，它原本就是红的，还是说……那是血吗？”
看看自己的双腿，我对有些弱弱的小女孩笑笑：“这个啊……我的完美身体被一个满嘴正义善良的女人夺走了——如果她真的那么善良，为什么她还要拿走我的双腿？凭什么她可以带着像你一样的甜美回忆和伙伴一起冒险，而我就只能形影单只，一个人走在血腥的黑暗里，你说，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她没回答，只是用温软的小手默默拉住我的胳膊，扬起一抹笑脸：“没关系啦姐姐，勤勤可以当你朋友的！所以，姐姐不需要感到孤单……”
“……”
什么啊……这个纯洁的微笑……我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女孩，任凭她拉着我走在翠绿的草地上：虽然心里感觉有点恶心，但，身体并不排斥……
我讨厌这种心情。
走着走着，小女孩像是想起了什么：“啊，对了姐姐，还没告诉你呢，我叫勤勤——蒋勤勤哦，姐姐你呢？”
啧，还是听到了这个最不想听到的名字……唔，杨卿他们怎么叫我来着？好像是叫……“恶欲勤勤”？
“我？”
我默默盯着前方：“怎么说呢……你叫我阿玉好了。”
“那就是小玉姐姐了？哈哈，好好听，小玉姐姐受伤了吗？裙子上都是血。”
死小孩儿，抓住这点不放了……
我轻轻叹息：“不是——是红裙子掉色了而已，这是我……最喜欢的衣服，我要永远穿着它。”
“这样啊……”小勤勤看上去若有所思。
之后，小勤勤带着我七拐八拐，穿过不少破旧的平房后，我们拐进了一条偏僻的胡同。
这条胡同位属阴面，因为不远处大山的原因，明媚的阳光在白天永远照不到这里，只有黄昏时才会洒进些许微弱的残阳。
但……黑暗来临前的阳光什么都做不到，不是吗？
胡同尽头有几幢破烂的瓦片房——这些房子至少已经有十几年历史，牆皮剥落，很多地方都露出红砖，还有的墙面和屋顶甚至出现了裂缝。
好熟悉啊……我默默打量着四周：真难想象蒋勤勤曾经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
拉着我的手，小勤勤走向一幢屋顶有很多裂缝的破房子，她松开我的手跑向前去，回头对我笑笑：“这边这边！小玉姐姐快点，我先帮你把灯打开——这里的路不平，你腿脚不利索，小心摔倒了。”
她小心地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拧开门栓上挂的铁锁，走进院子，踮起脚尖，拉动门内一根破旧的绳子。
“咔哒。”
顿时，昏黄的灯光从门里溢出来，照亮了周围。
“来吧姐姐，小心点。”
“嗯。”
我点点头，准备迈入这个曾经生活了很久的地方。
“谁呀……？”
突然，一道醉醺醺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接着，一个拿着酒瓶，头发乱七八糟的颓废男人推开门走了出来。
小勤勤不由变了脸色，身子一僵：“……爸？你不是……”
看到小勤勤，男人顿时把脸一沉：“又死到哪儿去玩了？不在家好好干活，出去乱跑什么？”
“不……不是！我没有玩！我只是去买面了。”勤勤赶紧摇头辩解。
我
听到勤勤没有乱跑，男人表情稍有缓和，但看到她怀里只抱着的一袋面条时，脸色再次阴沉下来：“让你买的酒呢？”
“酒……酒？”
勤勤愣了愣，随即无辜地摇摇头：“可是……你没让我带酒回来啊——爸，你喝多了……”
“嗖！”
话音刚落，男人手里的酒瓶瞬间飞了过来。
我面无表情，伸手提住勤勤的后衣领，将她往旁边一拉。
“砰！”
酒瓶擦着她的脸蛋撞向身后的墙壁，随着一声沉闷的炸响，大量碎片纷纷落地。
突如其来的惊吓让小勤勤全身发抖，泪水瞬间噙满了眼眶：“爸！我……我再去买就是了……你别生气了……”
男人气喘如牛，嘴里骂骂咧咧：“码的！你还能记住个什么？劳资生你养你，你特么光知道吃，买瓶酒都记不住！整天苦着脸哭哭唧唧的，劳资看见你就烦！我可是你亲老子！看见你老子就不能笑一个？”
“……”
眼泪止不住地流，小勤勤抹着泪水，硬生生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听到屋外的骚乱，屋内很快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着朴素布衣的老太太快步走出来：“锋啊！你快消停会儿吧！你闺女就这么碍你眼啊？快快，这儿还有点钱，你快出去耍吧。”
这，这个老太太是……
瞳孔微缩，我心里有一种非常非常异样的情绪——在我的记忆里，这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对蒋勤勤非常好！她把自己全部的心血都倾注在了勤勤身上……
现在应该是10多年前吧……
我有些放松，眼神无法再冷漠与凌厉：她还这么精神，白头发也少了好多，身子依旧硬朗……
真好啊……好像让她永远这样……
“！”
我微微一愣，赶紧摇头，想把之前的念头甩出去，眼神也比之前更加冷漠。
而男人眼睛一亮，咧嘴笑了笑，抓过奶奶手里的一把零钱，沾着唾沫数了数，这才满意地打着酒嗝，摇摇晃晃走出了家门。
这个无耻的醉汉叫“蒋锋”，勉强算是……我的父亲吧。
我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并不是所有父母，都是因为“爱”才去生孩子……
他把母亲离开的愤怒宣泄在蒋勤勤身上，造成她从小自卑懦弱——和我在一起时，她明明是个很活泼的小姑娘……
虽然这里的人大多淳朴，但也总有些嚼舌根的人——勤勤的身世并不光彩，他们更总是在背后议论纷纷，这让她，也让我总是背负着“孽种”的骂名。
和别的孩子比起来，似乎我天生就带着原罪……
奶奶是唯一对勤勤好的人，对我来说她也有着特殊意义，她也可能是唯一一个真的会为我去死的人……要知道，连我最好的朋友琳琳，说要永远陪我都只是在骗人……
不过……嘿嘿，我又怎能让琳琳只说不做呢？她是我的，永远也别想跑……
总之，和我的废物父亲不同，奶奶其实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年轻时大江南北地跑过生意，和朋友开过公司，但后来，大概是80年代，还是90年代初，为了给患病的爷爷治病，奶奶毅然放弃了生意，退出了公司，专心伺候起爷爷来。
那个病就是无底洞——大把大把的钱填进去，也只能勉强维持病人的生命而已，最终，爷爷还是魂归西去……
人没了，家也被拖垮了，我的父亲不由大为埋怨，但奶奶并不后悔，因为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都陪在自己老伴身边……
现在，她老了，干不动了，也拼不动了，尽管如此，但她仍能靠捡垃圾养活自己的儿子和小孙女，实在是个很能干的女人。
这也是我很恶心蒋勤勤和杨卿的原因！看着他们两人相互依靠，我总一种看到爷爷奶奶的感觉——凭什么……为什么所有美好的感情都在她那里？两人一起成长，一起变强，互相签订命运的契约，连成深刻的羁绊……
就真的连一点点温暖……都不肯施舍给可怜的我吗？既然如此……
我也不需要那种东西！我只要力量！看看现在的我！能轻松杀光所有忤逆我的人！想想安明死时的绝望……就让我兴奋到发抖！有了这么美妙的压倒性力量，我干嘛还要去追寻那种令人恶心厌恶又尴尬的东西呢？
嘿嘿……嘿嘿嘿嘿，等着瞧，等着瞧吧……蒋锋是吧？有些账，我早该和你算清了……
我越来越喜欢这个年代了——在这里，我能把所有遗憾的事改变成自己喜欢的结果……
牵扯嘴角，我露出一抹招牌式的狞笑……
“姐姐……姐姐？”
糯软温和的声音突然传来，我感觉有人在扯我袖口。
“？”
低头一看，小勤勤正弱弱看着我：“姐姐，你没事吧？你笑得好可怕……是不是被爸爸吓到了？没关系……他出去耍钱了，好几晚都不会回来的……”
略微收敛情绪，我摇头苦笑：“我知道……”
奶奶在破旧围裙上擦了擦自己粗糙的双手，也歉意道：“唉，真是让你见笑了姑娘，你是……？”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目光难免在我的双腿和衣服上多做停留。
“哦……我只是路过——这丫头丢了钱，心急得很，我就帮她找了找。”我面无表情地摸了摸小勤勤的头。
“是嘛……真是麻烦你啦姑娘，你真是好心啊……”奶奶笑起来，仍像记忆里那般和蔼……
“呵，好心……吗？”我扬了扬嘴角，对此不敢苟同。
之后，奶奶同样盛情邀请了我。
时间晃晃悠悠来到黄昏，太阳落下山头，燃烧了满天云朵……
映着落日的余晖，我们三人围坐在小小的木桌上，每人面前都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缭绕的热气在狭小的空间里升腾，消散……
透过朦胧的气息，我看着周围集客厅，卧室，餐厅，厨房与一体的小小破旧屋子，心里五谷杂陈。
一口面条下肚，当记忆里的味道和周围熟悉的环境水乳交融，更加浓郁的雾气遮掩了我的视线……
我……
在哭吗？
哈，别开玩笑了……当我和蒋勤勤分离的那一刻起，我就不会再哭了。
应该是面条太热了吧。
我抬起头出口气——屋顶裂开了几条大口子，依稀可以望到火红的天空……
整个用餐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各自享受着眼前的美味与安宁。
饭后，奶奶少不了询问关于我双腿和衣服的事情——对她来讲，我是残疾人，属于弱势群体。
所以，我按照这个思路，尽可能编造了一个还算合理的故事糊弄过去，并在谎圆不下去之前起身，打算尽快离开。
真是的，莫名其妙在这里耽误了半天时间……接下来，先去和蒋勤勤的父亲玩玩儿，然后再去找杨卿……
“小玉姐姐，你要走了啊……”小勤勤趴在床上托着下巴，眼里满是不舍——难得有人和自己玩到一起，突然要走，难免不舍。
我摸摸她的头：“姐姐还有要事，所以总是要走的……记住，以后霸道点，别什么都听奶奶得，这样不好……”
“嘿嘿……”小勤勤挠挠头，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
我微微叹气，视线看向奶奶：“那我就先走了，奶奶……”
说完，我自己也愣了一下，不由低下头，显得有些惆怅……
可能是蒋勤勤长久以来的习惯还保留在我身上，这才让我下意识叫了出来——真该死！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蒋勤勤”这个身份吗……我……我真的不想再做那个软弱温吞的女人了……
不过还好，以她这个年纪，我就算叫她奶奶也说得过去。
遍布皱纹的脸颊慈祥地笑起来：“嗯……有空再来和勤勤玩吧丫头，这孩子好像很喜欢你——天快黑了，这附近偏僻，你一个漂亮姑娘，回去的时候小心些。”
顿了顿，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我送送你吧，别看这里挨着高速，远处看着挺宽阔的，其实附近挺绕，万一你迷路了就不好了。”
说着，她拖着因年迈而略显佝偻的身体，打算下床送我。
看着她费力地挪动双腿，我因无法摆脱蒋勤勤而咬紧牙关的同时，心里也深深叹息，皱眉道：“好了好了，你还是歇着吧……我自己能找到——勤勤，拉住你奶奶。”
是啊，毕竟是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我怎么会找不到路呢？
“哦。”小勤勤乖乖应了一声。
“哼……”
不再心有留恋，我轻轻冷哼，转身离开。
转身的霎那，我停住身，稍稍扭头：“别把蒋勤勤教的太过善良——这世上恶毒的人很多，没有善良的容身之地，你这样教她，早晚会害死勤勤……”
转过头死死盯着前方，淡淡的怒气在胸膛环绕，我微微咬牙，攥紧了拳头，按捺杀戮的欲望，大步离开了屋子。
就是……就是因为奶奶的影响，蒋勤勤才会那么善良！要不是她，我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
都是她害得……都是她害得！我玩不到任何玩具，穿不上一件新衣服！甚至她出去捡垃圾，把我一个人丢在破烂的屋子里瑟瑟发抖！连陪都陪不了我……
纷乱的思绪影响了我对周遭环境的判断——当我走到院子拉开门时，才发现自己正好和几个彪形大汉碰了个对头。
咦？他们是……？
微微皱眉，往日的记忆瞬间被勾了起来——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只是小时候偶尔见过他们几次，每次奶奶都会把我留在屋里，然后自己和他们在屋外谈些什么，最后奶奶会给他们不少钱，他们才肯离开。
由于小时候不懂事，所以我对他们这些人印象并不深，现在，看到眼前这个带头的平头壮汉，这才觉得不正常起来……
他们是谁？什么身份？为什么这些看上很人渣的家伙会和奶奶扯上关系？
微微眯眼，我默默注视眼前的壮汉们，想要从他们身上看出些蛛丝马迹。
见到我，他们也是愣了愣，但他们很快回过神来，其中几个男子看了看我，相视一望，嘴边露出些许银荡的微笑……
只有为首的平头男子打量了我一遍，看到我的双腿后，他挑了挑眉：“小姐，孙翠萍在家吗？”
孙翠萍是我奶奶的名字，我爷爷叫蒋跃进——在他们那个年代，这种名字很流行。
“有事？”我默默看着他身后的远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哦，一些私事而已。”
平头男一边说，一边伸着脖子向院内张望。
奶奶从窗内看到外面的情况，赶紧下了床，嘱咐小勤勤乖乖待好后，才急匆匆走了出来。
我刚想问她是怎么回事，奶奶却一脸不耐地对我挥挥手：“你先回去吧！钱我过两天再想办法——我已经让你爸来接你了，你快和他走吧。”
一面说，奶奶一面向外推搡我。
其他男子听罢面面相觑，有的耸耸肩，有的摸摸鼻子，还有的摊摊手……
哼……被保护了么？
我没还手，任凭她将我推得一个又一个趔趄，直到将我推出门外，奶奶才对我挤挤眼，示意我快走……
“……”
我很想说些什么，但望着她饱经沧桑的面容，我只觉如鲠在喉，最终只能淡淡点头了事。
我本不想这么冷漠，但是……
目睹我逐渐远去，奶奶这才松口气，转而和这些大汉们周旋。
默默走了一段距离，我心里总觉得很堵，有一种想要发泄但又无计可施的愤怒——终于，我停下身，皱皱眉，化作一道黑雾，飘飘扬扬地回到了院子上空，并顺势半躺在屋顶，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间的对话场景。
不好意思几位大哥——我现在心情不太好，不管你们出于什么目的，你们今晚都死定了……
接着，经过一番对话了解，我对这几人的来路以及目的都有了一定了解。
原来，这还是我那废物父亲捅下的娄子。
这几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东西，是赌场专门四处催债的打手——当然，我也没资格说他们是坏人。
总之，他们隶属于一个叫作“清诚堂”的组织，这个组织势力庞大，旗下握有诸多娱乐场所，赌场只是他们巨大产业的一环。
这附近的分部地下赌场，是我父亲经常光顾的地方——呵……这种地方怎么可能让你赢钱？它利用人的赌徒心理，让许许多多无知者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而我的父亲蒋锋，就是其中的一员。
他因我母亲的离开而意志消沉，对自己女儿和母亲不管不问，整日里不是喝酒就是耍钱，也因此赢过一点小钱，但结果可想而知——他连本带利的将钱赔了进去，却又总想着下次能回本，结果越陷越深，直到欠了一屁股外债……
更可恶的是，他留了家里的地址！追债的人天天堵在家门口要钱——而眼前的平头，就是分部赌场的打手头头。俗称“看场子的”
之前也说过，奶奶是个能干的人，能力强，又吃苦耐劳，这些品德和我的半身如出一辙——修炼一个多月便能和我打得难解难分，这份执着与耐力让我也不得不稍微夸奖她一下……
所以说——虽然上了年纪，但奶奶为人好，做买卖实诚，即便是捡垃圾，也让奶奶逐渐升级为“收废品的”，挣得钱虽不多，但却足够我们的日常开销。
但事实却不是这样——我们穷得吃了上顿没下顿，遮风避雨的房子也支离破碎。
为什么？钱都去哪了？都被父亲拿去挥霍了？
现在，看着奶奶将一沓精心整理过的钞票交给平头男时，我多年的疑问终于得到了解答——真的难以想象，奶奶在这种弹尽粮绝的情况下，独自撑了多久……
那是我们的血汗钱，却因为父亲和这些人渣而付诸东流。
嘿……嘿嘿嘿……好，好啊……你们身为什么什么堂的成员，既然净干些伤天害理之事，那想必也做好了死于非命的觉悟吧？
毕竟，吃这口饭的风险，可是很高的……
这钱虽然你们有命拿，但却就怕是没命花呀……
我扶着额头，凌乱的刘海遮住了双眸，嘴角微扬，轻轻发出一串瘆人的“咯咯”阴笑。
有些人耳朵天生灵敏——一个打手成员耳朵动了动，疑惑地抬起头朝我看来。
“诶呦我去？兄弟们！屋顶上有个女人！就是刚才那个！”这具还再行动的尸体诧异地指向我。
对他微微冷笑，我化身黑雾，消失在原地……
其他尸体的注意力均被吸引过来——自然，他们除了空气，什么也看不见。
“你踏马眼瞎了？”
“一惊一乍的……吓老子一跳！”
“就是！没事瞎嗷唠什么？”
“我……我真看见了！那么大个人我还能看错吗？”尸体显得很无奈。
似有所感，这具尸体挠挠头，突然转过身——嫣红的裙摆像一只赤色的蝴蝶，默默走过不远处的小巷……我停下身，对他微微一笑，那透彻的玻璃双腿，在残阳下熠熠生辉……
“快看！又跑到后面了！”
其它众尸体再次皱眉转身——只有大团猩红的云朵挂在天边，为万物染上一片橘红……
这具尸体自然又少不了被同伴一阵臭骂，连奶奶都好奇地透过他们向我这边张望，想看看我是不是真的还没有离开。
最后，平头男脸色有些难堪，黑着脸道：“都别吵吵了！瞎歪歪什么呢？赶紧走！”
大哥发话，小弟们自然不能不从，他们拿了钱，任务已经完成，看也不看奶奶一眼，纷纷嘻嘻哈哈，有说有笑地离开。
之前的事情，对他们来讲只是小插曲罢了——听着同伴们不停拿刚才的事打趣自己，这具尸体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感觉自己可能真的看错了……
脚步声纷乱而行，一群尸体渐行渐远。我蛰伏于黑暗中，默默看着他们的背影，撤去了自身最后一丝黑气……
“啪嗒。”
没了玻璃制的双腿，我再次跌倒在地，身体也变回死亡时的真正状态——破碎的玻璃插满全身，双腿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我抬起仅剩一只眼睛的脸颊，露出一抹狞笑，双手轻轻撑地，灵活地跳向墙壁，随即像个蜘蛛一样，拖着残破的身子快速朝他们爬去。
哼……对付他们，我甚至不需要动用其它厉鬼的力量，仅需自身能力，就能带给他们最深的梦魇……
瞧着吧哥哥们，好戏开场了……
日常支持！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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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昨天就上传了 ✗笑哭了✗ 但是好像审核慢了
✗笑哭了✗ ✗笑哭了✗ 审核最近真的好慢
是的，大概两天审一次
洛璃！！！两个月了！咋还是这一篇呢？
你快点更新就不好么？
没时间写啦 正在写别的，而且总在灵异网发小说感觉怪不好意思的…不过我还有冥阳的大纲，实在想看我可以私发给你，就是没修改过，看着会有点尬 ✗微笑✗
真的是很不容易等到你上传作品啊，不过没事好东西需要时间的打磨
想快点写完，最近可能会快一点 ✗微笑✗
支持！ ✗微笑✗
偶肥来辣
为啥最近不更新了呀？？已经过了好久了噻
会不会是在这里已经停更了呢？那我们到哪里去看好呢？？
还是弱弱的问问一句，还会更新吗？
加油，写的好长呀，情节也很不错哦
为啥最近不更新了呀？？已经过了8个月了
没精力了 这个文是我去年疫情在家时候练笔写的，后来疫情过了就慢慢没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