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是在南方的一个小农村,老一辈还很是迷信,尤其是我母亲。但凡家中有人不适或不舒心之霉事,我母亲必会找“问仙婆”求解决之法
我哥是七月十八生人,天生反骨,与家人感情极差,时常与家人起争执。母亲早年给哥哥算命,说哥哥命硬反克家人,而且树大于林风必摧之,过于刚硬的命格也会导致过早夭折,故需要找一位“契爹”镇压,方能保证家人顺遂安心和哥哥的平安康健。
在农村,做沟通阴阳行当的“问仙婆”和道士,都是命格五弊三缺或是命格过硬之人,需要沟通阴阳,以平和自身之气。所谓“契爹”,顾名思义就是有契约的父子关系。契儿需要在特定的日子给契爹上供(一般是肉米面红包等),契爹受供通阴阳施法,然后给一把作法后的米让契儿煮食,就可以帮助契儿镇压命格之气,保契儿安康顺遂,也叫“吃米”
母亲给哥哥找了一个老道士做契爹。契爹在我们村算是老手,二十余年的经验,但凡丧事霉事,村里人都会找他作法,他名下也有好几位契儿。
前几年中元节,哥哥在外打工,母亲带着我给契爹送节气供品,与契爹打过一次照面。
契爹家境不宽裕,似有说法通阴阳者不可富。我似懂非懂。契爹家有四个小瓦屋,围成半“回”型,门前是个水泥小院子,晒着收割的黄豆,厨房边上放着三口陶瓷大缸。
我和母亲到契爹家的时候,刚好碰上契爹在吃饭,桌边一壶小米酒,就着花生米吧唧嘴。母亲和契爹絮絮叨叨的说着事儿,我一小孩子被打发到一边。
南方的夏天极其炎热,空气仿佛都热的变形,院子的黄豆被晒得嘎嘣响。水缸里的水似乎一直没换,我探头瞅瞅,缸水墨绿墨绿的深,还可以看到缸口的小青苔。
那年七月底,晚上热的睡不深,木式吊床的小吊扇吱呀吱呀地吹着温热的风,我烦躁地翻过身,听见隔壁房间妈妈开门走出去的动静,隐隐约约还有嘈杂的人声。
月色皎洁,妈妈蹬蹬蹬地跑到了楼顶,人声更大了些,夹杂着混乱的脚步声,我竖着耳朵没都能听清。我好奇地探出房门,只看见母亲蹬蹬蹬地跑回房间。
“鸡蛋十五(契爹的外号)着火了,快起来去帮忙……”隐约听见这句,母亲拉着光膀子的父亲呼啦啦地出了门。
契爹家着火的次日下午,我听到了后续。
隔壁家的婶子、邻居婆子和老爷子,还有母亲在背阴树下纳凉,编着竹篓
“真是造孽哦,一家子都送医院去了,十五的婆子没有救回来,说是烧的皮肤都焦肉味。
“可不是,昨晚我和我家男人去帮忙救火,那烧的嘞,几个娃娃也可怜”,母亲编竹篓的动作慢下来,“一个孙子一个孙女,都是十五老两口带,送去医院的时候还没醒呢”。
我闪了闪神,我记得契爹家厨房好像有几口装陈年老水的大缸来着,那水还泛着绿……
“说来很奇怪,十五家厨房不是常年放着几口大缸么,一直都是装满水的”,婶子压低声音,“我男人昨晚带着水桶去,想从那缸里舀水救火来着,愣是没见着一滴水,都干了!昨晚救火的人只能拿着瓢啊桶啊去附近池塘舀水,井水都没打出来多少呢!”
“也不知道招了啥玩意儿,听说十五一家睡的时候,小孩子和他们爷奶说看到电线那里有彩色的光”
“是电线着火了么?”
“谁知道啊,不像哦。十五家屋子就那点大,下了床走几步就摸到门,一家子愣是困在里面摸不出来,说是像迷在里面,门不见了”,婆子说的一板一眼的,挨近我母亲,“你家儿子不是吃十五的米么,契爹出事儿了,可得注意点”。
……
母亲手下一顿,没吱声,然后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拿起东西回了家。
家里凑了两千块钱给契爹一家送去。
契爹在医院挺了2天还是走了,他的两个孙子孙女被打工的儿子儿媳接去了外地,后来没听了音信。那着过火的小瓦屋只剩下断壁残垣,还有几口子干涸的大缸。
这事儿没过两年,我哥(当时27岁)在外地打工装电梯的时候掉进了电梯井里,后脑勺刚好磕在了凸起的地方,做了几次开颅手术,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所幸哥哥还是救了回来,但是一级伤残,丧失了自理能力,瘫痪在床。
家里香火袅袅,母亲又开始奔波在各个“问仙婆”和老道士家里……
我一出生也很多事,我认的是锲娘!
也是个悲惨事件。
所以这绿水到底是什么?
契爹即系契爷啦,契爷个亲儿子如果比契儿子大,那契儿子就系契弟了 ✗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