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客栈

女服务临走之前又叮嘱了一句:“不管发生什么,不要出房间!”

♥深夜来客

夜色渐深,一辆汽车驶向高速出口,开车的是一位男人,名叫费正清。

国字脸,锋利有神的双眼,四十岁的他比同龄人更显沧桑,发丝已有一小撮白色。他的头发从眉心向左右两侧均匀分开露出额头,发尾卷起一个酷酷的形状,既沧桑又帅气。

许是此地太过偏僻,出入仅有人工窗口,收费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结算了路费后说:“老弟,前面荒郊野的不安全,把车停在路边天亮再走,如果睡不着陪我聊聊天也好。”

费正清笑了笑:“谢谢老哥好意,我知道前面有家客栈。”

“客栈?”老人的脸变了,瞧了瞧费正清,掩嘴轻声说:“老弟,听我的吧,几十年前那店里失火,一夜间死了上百号人,邪得很呢……”

费正清谢过老人一番好意,行了两三里后停车,左侧是一栋破的楼,破楼的后面是一排高低相连的残存建筑。

他跨上小包,一步步走向破楼,深深吐出一口气:“哥,我来了!”

他双手捏印,快速挥动,结出一个个法诀,念念有词:“天上灵,地下明,十方之灵助我身;走阴阳,人鬼同,大道无庸两界游——着!”身边的光景快速扭曲变幻,紧接着一道红光冲出他身,待一切平静之后,缓缓睁开了眼。

此地已变了模样,灯火通明的高楼,一排排高低错落的村庄,全是八九十年代的风格,好似一朝穿越到了上世纪末。

他缓步走向灯火通明的高楼——吴家客栈!

客栈的装潢是八九十年代的风格,一个女人正在柜台后整理文件,一席长发随肩而落,中分刘海别在耳后,专注的模样增添了几分迷人气质。

费正清走进大堂,左右打量一番:“别看外面陈旧,里面又干净又明亮。”

女人身穿藕粉色的紧身连衣裙,只“嗯”了一声,鼻音特别好听。

费正清说:“来一间房。”

女人抬头,五官精致,美眉明目:“先生,你能来到这里,有些本事呢。”

“彼此彼此!”费正清笑了笑。

女人目光一凝:“我有一个忠告,不管发生什么,别出房间。不然,有命来不一定有命走。”

“多谢!”费正清从包里掏出一张印着玉皇大帝的红色纸币,上面印着“壹億圆”、“天地通用银行”等字样。

“费正清。”

“吴兰泽。”

“冯晴,你带这位客人上楼。”吴兰泽对打扫卫生的服务员说。

身穿制服的女服务员冯晴,伸手示意:“先生,请跟我上楼!”

女服务把费正清带到最里面的202房间,室内干净整齐,“大肚子”电视机及其他一众陈设,皆是上个世纪的玩意。

女服务临走之前又叮嘱了一句:“不管发生什么,不要出房间!”

费正清问她为什么,她欲言又止:“闹鬼……”

♥悠悠笛声

“轰隆!”

先是巨响和震动,紧接着火光冲天,似是什么东西爆炸引起了大火,一股股浓烈的火焰照亮了夜空并将客栈点燃!

大堂,吴兰泽和女服务员冯晴二人,面对火灾她们视若无物,既不惊呼也不逃生,淡定到了诡异的地步。

冯晴说:“兰泽姐,从见到那个人起,我对他就有一种莫名亲切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

“哦,这么说……”吴兰泽若有所思。

与此同时,费正清察觉异常,猛的从床上挺身跃起,眯着眼扫视四周。火焰扑面,烧到客栈,宛若末日,哭天喊地的叫声传来。

“着火了,快逃呀!”

“好热!全是烟,什么也看不见。”

“该死!是谁搞的鬼!”

“救命!谁来救救我的孩子!”

……

他推门而出,看着的衣着不整的人们呼天抢地往外奔走,急于逃生的人们互相推搡,有人跌倒在地,后面的人直接踩着就过去了。火烧得越来越大,黑烟滚滚,逃生的人们乱作一团。

他的鼻子动了动,闻不见任何异味,闭上眼静心凝神,以心眼视物。刹时,末日景象不见,真实的情景呈现在他的心灵当中。

走廊的人们面目可怖,一个个宛如黑炭,像是刚刚被火烧尽,仅能从四肢和脑袋的形态判断是“人”。他们黑洞洞的眼眶中有血色闪烁,空洞的嘴巴微微一动,伸着漆黑干枯的手臂,僵硬的向他逼近。

这些东西皆是冤魂厉鬼,看样子横死于一场大火,因心中有怨气不散,故而久留世间。

费正清睁开眼,一脚踢向一个逼近的冤魂,从包里掏出一叠黄符。他手一挥一张黄符飞出,贴在另一个冲来的冤魂身上,那冤魂惨叫一声,上半身随即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只留下半身胡乱扭动。

“住手!”

他欲再次出手,吴兰泽带着女服务员冯晴出现,不由分说夺过黄符,“我知道你有本事,但他们都是无辜的,我不允许你伤害他们。”

“他们是厉鬼,我不出手他们必定伤我。”

吴兰泽瞪着那双美眸质问:“我告诉过你不论发生什么,不能出房间。你怎么做的?此地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是你自己要来,来了就得遵守这里的规矩。”

费正清略略躬身:“抱歉!我一听到动静,多年以来练成的警觉使我不得不出来察看,现在这种局面你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有!”

吴兰泽变戏法似的,手里出现一把竹笛,看了一眼缓缓迫近的冤魂,神色从容而宁静,将笛子置于唇边。

笛声缓缓响起,好似久远到旷古未闻的声音,也许一生的梦换来一句,门外已是千年的风雨,万年的飘零。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对酒当歌,伤笛迎风而奏,晚风轻拂。只做片刻的逗留,木萧萧,欲说还休。浪滔滔,功与名,尘与土,一抔净土掩风流。静默中观花,看云起云落,花开与花落,如斯而已。

笛声悠悠,展现一种空旷,一种寂寥,似在倾诉,似在追忆……世事万千变幻,尽在笛声之中。

“这首曲子名叫《乱红》,兰泽姐用它来驱散大家心中的怨气。”冯晴的语气中满是钦佩。

果然,冤魂们的暴戾和怨恨在笛声中渐渐平息,一个个纷纷落下泪来,痛哭失声。

吴兰泽漫步于客栈当中,凡是她的人和笛声所过处,一众冤魂尽皆从怨恨中清醒,垂泪哀叹。

就这样,一个人,在冤魂成群的客栈里,吴兰泽以笛声唤醒了他们的一点真灵……

费正清望着那倩影,只身穿梭于冤魂当中,有着别样的动人之美!

吴兰泽身体一软,费正清眼疾手快扶住,她的身体温软如玉,他没有丝毫亵渎的念头,反而充满了敬佩。以笛声化戾气,教鬼向善,大德也!

“我没有大碍。”吴兰泽站稳身子,扶起那些跪在地上感激她的冤魂,遂让他们各自去了。

吴兰泽说道:“他们这上百条冤魂,死于当年的一场大火,由于横死而心怀怨气。他们每天重复经历一次那段惨死的过程,这段时间内他们的心灵蒙尘,变得凶狠暴躁。因你身上有外界的气息,他们优先攻击你,而如果没有你,他们则会自相残杀。偶然间,我发现用笛声可以驱散他们的怨恨,便每天坚持这么做了。”

费正清目有异色,可以想见这其中的艰难。他知道吴家客栈的悲惨历史,此地于上世纪80年代毁于一场大火,当时客栈里住的上百人全部葬身。并且,火焰蔓延到附近村庄,又死数十人,这场大火震惊国内外!死去的人化作厉鬼祸害一方,道门十余高手以性命为代价,把吴家客栈从阳世推出,使这吴家客栈游离于阳世和阴世之外。

死去的上百人当中便有他的哥哥费正明,他要把哥哥带出去转世,否则哥哥只能困守客栈当一个孤魂野鬼。如今距离当年的事已经过去30年了,费正清求道寻法有成,决计做成此事!

♥众鬼捧戏

经过楼梯的转角时,一个冤魂挡住了费正清的道,这个男鬼威胁道:“老小子,我闻到了你身上的味道不属于我们这里,虽然你是有点本事,但我建议你离兰泽姐远一点,她是我们陈少看上的女人……”

“嗯?”吴兰泽听闻,回过头来,目光不悦。

男鬼连忙退走。

费正清叹了一口气,小声道:“唉,真要有点什么就好了,可惜!”

笛声净化冤魂,颇为劳心劳力,吴兰泽回到大堂后立即坐下调息。费正清思索着说:“我来到这里之后,见到的全是鬼,但唯独你我看不透,似鬼也不是鬼,反倒更像是活人。”

吴兰泽闻言,看了他一眼,说:“不错,我也是鬼,此大凶,根本不可能有活人。不过,现在却有了一个活人,就是你,但你也不是完整的活人,仅仅灵魂出窍前来!”

“什么,他是活人的灵魂出窍过来?”冯晴吃惊,她以为这是一个孤魂野鬼意外来到此地,没想到是活人专程而来。

费正清承认,“不错!我来这里是为寻找哥哥……”

“不可说!”吴兰泽伸手阻止:“我已经知道你要找的是为何人,但他的名字不能说,一说你会有大危险。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但你在这里不能再伤一鬼。”

费正清一喜,他知道吴兰泽本事,有她的帮助会容易多。

吴兰泽痛呼一声,手抚在腰腹,只见这里有股股黑气冒出,乃是净化冤魂时所伤。

“兰泽姐,要不要紧?”女服务员冯晴关切地问道。

吴兰泽摇了摇头。

看着吴兰泽的伤,费正清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我的道术可以祛除你身上的伤,只是需要接触到你的身体,你看?”

吴兰泽想了想,点头应允。

“得罪了!”

“你……”

吴兰泽感受到费正清的手指,在她的腰腹快速游移,脸色变得通红,一时又羞又怒。

须臾,费正清收手,再看吴兰泽腰腹的伤已经很弱了,凭她自己的修为短时间内就可以完全复原。

吴家客栈这处异度空间没有日月,所以始终是黑夜,大约过了半日有余,吴兰泽敲开了费正清的门,邀请他去看戏。

“看戏?”惊异于冤魂们的业余生活丰富同时,费正清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佳人相约,有什么理由拒绝?

行走间,身着白色印花连衣裙的吴兰泽,宛如一株摇曳生姿的白莲花。

费正清心里生出一股大胆的想法,叫了一声:“兰泽!”

吴兰泽疑惑地看着他,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她脸色一红,犹疑片刻,便是默许了。

当他们二人来到戏园,不少鬼已经拿着板凳占了好位置,见到吴兰泽到来,众鬼们纷纷打招呼。

“兰泽,来了!”

“你来得正巧,戏马上要开始了。”

“兰泽身边的男人是谁,以前怎么没有见过?”

众鬼与吴兰泽很是熟络,最后把话题扯到了费正清身上,吴兰泽嫣然一笑:“他嘛……勉强算是我的男朋友。”

“恭喜!小吴终于有自己喜欢的人了……”一个年长的鬼感叹道,周围的鬼也是频频点头,显然认可这句话。

费正清低声在吴兰泽耳畔说:“看这意思,你不会是剩女吧?”

吴兰泽老脸一红,踩了他一脚:“剩女怎么了?你爱要不要!”撒手气呼呼走开,费正清赶紧追上去。

一阵敲锣打鼓声响,男女老少数十口坐直了身体,鬼演戏,鬼看戏,真实又荒诞。戏唱的《血溅乌纱》,讲了珠宝商苏玉珠寻女兰君来到了河阳。县都头赖仁见宝起意,夺镯害命并嫁祸店主刘松。巡按严天民出巡河阳,知县贾水镜利用与严天民夫人程氏表兄妹的关系,将假供塞入到刘松案卷中,使严天民将刘松判斩。案情大白后,严处决了贾、赖二犯,判妻流放、随拔剑自刎以身徇法。

众鬼憎恨县都头赖仁,为无辜的店主刘松叹息,又为巡按严天民不耻。他们身上的气息随之变幻,怨气不断起伏,直到处决了坏人,糊糊巡按自刎,他们才平复下来。

搞得费正清心惊肉跳,生怕这些冤魂暴动起来,他一个人可抵挡不住。

“别怕!”吴兰泽笑着说:“戏曲里的惩善扬恶,也可以疏导大家的怨愤,调整他们的心灵世界。经过这些年的努力,多数时间里大家的心是平和的,真希望大家能够放弃心中所有仇恨,离开这里去轮回。”

费正清为吴兰泽的义举所感动,说:“一定会成功的!等我办完哥哥的事,我就来这里陪你一起……”

“来晚了,好戏已经散场,可惜可惜!”一个高挑的唐装男子走来,身后跟着十来人,他的中文音节带着嗲嗲的泰国腔。

“陈少,就是那个小子缠着你的吴兰泽。”下手对唐装男子轻声说。

“是他?”唐装男子大怒,天地失色,空气停滞,强烈的怨气迸发而出,原本颇有风度的陈少变了,他的身体一半腐烂一半黑枯!

♥南洋邪术

费正清一脚踏出,天地色变,一道金光冲天,隐约形成太极异相,流转不息,惊得众鬼连连后退。

“道门法术,天呢,不怕玩火自焚?”有鬼吃惊,正邪不相容,鬼来施展道术真的好玩吗?

唐装男子观费正清的动作如行云流水,道法自然,此人不凡!

吴兰泽面色不悦,挡在两人中央,“陈漉,我说过多少次了,咱们不合适。”又转头看向费正清:“我大约找到了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

陈漉转眼恢复俊俏模样:“兰泽,你认识他才多久?你我世交,知根知底,这些年我对你的情意……”

吴兰泽打断了他的话,不由嗤笑:“爱情从来没有道理可言,难怪你父亲和你始终是情场上的败兵。”

“你……”陈漉愤恨不已:“外来的,不要以为懂点道术就可以放肆,这里可是我的地盘!”

路上吴兰泽说起陈漉的事,陈漉父亲曾经追求她的母亲失利,到了儿子陈漉又追求她,结果又是失利。费正清听完哈哈一笑,陈漉父子二人真够倒霉。

又到了冤魂经历惨死的时间,按照吴兰泽的说法,此时正值阳世的凌晨三点。

这次净化冤魂的过程中,费正清充当了护花使者,吴兰泽没有受到丝毫伤害,反而是他的灵魂被一个凶恶的洞穿,把吴兰泽心疼坏了,两人关系更进一步。

幸好吴兰泽修为不凡,擅长的就是灵魂方面,经过她的治疗,费正清只是轻伤。他回到房间调息,过不多久,有人叫他的名字。

一只俊郎的头颅飘浮在窗外,张嘴吐人言,带着浓浓的泰国腔:“费正清……”

费正清一跃而起:“南洋邪术飞头蛮……原来是你。”

“没错,是我陈漉。”头颅的主人赫然是唐装鬼王陈漉,“我知道你的目的,为的是费正明,当年……”

“住口!”费正清一惊。

陈漉笑了,很是得意:“离开吴兰泽,我许你带走哥哥,考虑一下吧。”

♥纸扎媳妇

此地没有阳光和美景,但在吴兰泽和费正清心中,只要有对方在,处处美好灿烂。在这几日的相处中,二人的关系再度升温。

这日,两人携手将要出门时,一个身材妙曼的妇女进来,她面色虚弱,见到吴兰泽慌忙跪下:“兰泽,求你救救大疆吧。”

“邹嫂,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吴兰泽扶住这妇女,问她发生了什么。

“都怪我,都怨我……”邹嫂一脸自责。

救人如救火,三人快步往邹嫂家里赶去,一边走一边了解事情经过。

大疆姓邹,为残疾人,家里穷困,40岁时还孤伶伶一个人。然而,事情的发展大大出乎众人的意料,忽然有一天人们发现大疆不仅有了媳妇。大家觉得这不应该,大疆没钱身体又残疾,更令人敬而远之的是,他干的纸扎活计。家里堆着纸扎男女、花圈等物件,想想就怕,哪个姑娘胆子这么肥嫁他?没人知道大疆的媳妇儿是哪里人,但她的美貌和贤惠绝对是真的,几乎每个人都羡慕这个残废的男人的艳福。

大疆和媳妇第一次见面是在家里的储物室,说是储物室其实就是用来堆放纸扎物件的地方。那是个雨天,一个光棍死了,他的家人希望做一个漂亮女纸人烧给死者,好让死者在那边不再打光棍儿,给了大疆三倍的钱。大疆平时做的女纸人简单粗糙,就是长发、腮唇、红衣。大疆思考了半天,加入了自己对女人的想法,制作的时候也很用心,做了很久才做好。

睡前他到储物室里检查,看看纸人是否还完好,万一被老鼠糟蹋了……死者为大,这个耽误不得。进去后他居然看到一个女人,瞬间被吓了一跳,这屋子可是锁着的,女人怎么进来的?女人的说:“雨下的太大,实在是没地方躲了,就从窗户里翻下来了。”

大疆看得可怜答应让她留了下来。这女人很勤快,洗衣服做饭什么都会,大疆很满意,就这样他和女人日久生情,很自然的就成为了夫妻。村民们感到大疆比原来爱说话了,性格也开朗许多,只是越来越瘦,脸色越来越白。

有一天大疆送花圈,恰巧他遇到给死者超度的道士,道士看到大疆之后就立刻跟他说他被鬼上身了,大疆当然不信了。道士和他一起回家,看看究竟是什么鬼,让他变成了这副病病殃殃的样子。

这道士果然有些道行,立刻看出来大疆媳妇不是人,要求她显出原形。大疆的媳妇非常害怕,一看事情不妙,转身消失不见了。道士告诉大疆晚上把门窗关好,谁叫门都不要开。过了晚上12点,大疆听到敲门声,他记得道士的话死也不开门。门外的人开始说话:“我是你的媳妇,你真的一点旧情都不念吗?”

听媳妇这么说,大疆更不敢开门,媳妇接着说:“那好,我走了。”他听到脚步声远去,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打开一条小缝没有人。大疆安心的回到被子里睡觉,可是他又有点儿后悔了,觉得自己不该听道士的话。正在这时候,他觉得被子里好像多了个东西,打开灯一看居然是一个女纸人。女纸人突然掐住大疆的脖子:“我一心一意的跟你过日子,你却找人来害我,去死吧!”

大疆忽的留下眼泪,声音虚弱地说:“对不起,媳妇,我错了,我后悔不该那么对你,即使你不是人,即使和你在一起会对我的身体有坏处,我也愿意和你在一起。没有你的话我独自活到100岁,我也不会开心!我宁愿和你在一起,只活到五六十岁也可以,起码这些年我幸福过!”

大疆的话说完之后,女纸人松开手变回肉身。此后,大疆不再理会外界的任何风言风语,只和媳妇安心地过日子。好景不长,一场大火从吴家客栈烧来,大疆家离着吴家客栈不远,夫妇二人葬身火海。大火过后,大疆和媳妇的肉身没了,夫妻两人做鬼日子过得也很幸福。

大疆媳妇本是天地间的一缕灵气,长时间吸收日月精华,逐渐有了意识。那日大疆扎纸人,这股意识十分喜欢这纸人的模样,附身进去成了一具有血有肉的大美人。在阳世她尚能吸收到日月精华存活,可是在这非阳非阴的地带,没有丝毫灵气可以吸收,媳妇身上的灵气这些年不断消散。大疆十分着急,干脆化掉把自己的灵气渡给媳妇。

时间一久,大疆的灵魂有了解体的趋势,媳妇很是心疼,说什么也不让大疆再渡给她灵气,然而大疆却说:“没有了我的灵气,你就会消散,那我一个人活着有什么意思?不如让让我随你去吧!”

吴兰泽忽然止住脚步,“嫂子,你回到大疆哥身边,与他一起度过最愉快的时光吧。”

“你……”邹嫂一愣,又要下跪,费正清眼疾手快拉住,面对邹嫂的不解,他看了一眼吴兰泽,两人心有灵犀。

费正清说:“邹嫂,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些年你们朝夕相处,难道不了解大疆哥的为人吗?既然他要与你生死相随,我们怎么说得动?”

“我……”邹嫂何尝不了解丈夫的为人,可是她不忍如此。

“说得好!兄弟,你说出了我的心里话!”一个矮瘦的男人,单手扶着拐杖,步履蹒跚走来。

“当家的……你怎么来了?”邹嫂扶住他。

大疆双手捧住邹嫂的脸:“我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要么在一起活,要么一起死。”

邹嫂又无奈又感动:“当家的,我……我答应你,咱们夫妻一起生,一起死!”

♥近在眼前

目送着大疆夫妇走远,费正清心有所悟:“媳妇儿,咱们也要生死相随……”

“走开,谁是你媳妇?”吴兰泽瞪了他一眼,费正清却不管不顾将她揽入怀中,她的脸蛋发烫,一言不发地掐起费正清的肉。

“费正清!吴兰泽!你们这对狗男女,非常好!”

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亲密,吴兰泽回过头来,一股可怕的气势震荡而出,红与黑两色业火凭空生出,火中无数冤魂沉沦挣扎!

“你……”陈漉见到两人亲密无间的模样,心中火起,因此出言不逊,但他没有料到吴兰泽会动真怒。

陈漉不甘势弱,身体化烟,烟再化形,双手合什,身体盘坐,一尊断头的佛陀当空出现,无头身子跏趺坐,断头置于身子右侧。

这佛是邪佛,无量邪光,无量邪法,无量邪气!

断头的眼珠一转,盯着吴兰泽,口颂邪语:“พระพุทธศาสนาไม่มีที่สิ้นสุดการปราบปรามความชั่วร้ายปีศาจและหญิง(中文:无量无极之佛,驱尽邪恶!)”

费正清挥手结印,打算联手吴兰泽共同对付陈漉,吴兰泽笑了笑:“正清,你且看着,等我应付不下时再助我。”

吴兰泽双手一握,红与黑两色业火焚烧天地,化作四爪的巨蟒,张开大嘴,吞吐着信子。

忽的,巨蟒气势爆发,惊天动地,而后张嘴将邪佛吞入口中。接着,巨蟒无边无际的身子在天空盘旋,发出一声声吼叫,天地抖动!

这时女服务员冯晴,顶着战斗余威的压力来到吴兰泽身边:“兰泽姐,陈漉平时谨小慎微,很少敢与你动手,事情有点反常呀。”

吴兰泽说:“这些年我没有放弃他,想要改造他的思想,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几乎没有改变。看来这人就是一只饿狼,死性不改,为了大家好,我不能再容忍他作恶了!”

陈漉惨叫一声,较量中受了伤,大呼:“住手,快住手!”

吴兰泽收手,巨蟒张开嘴,陈漉拖着残破出来,气势弱了不少:“这几年我以为和你相差不远,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他转头看向费正清,嫉妒之火燃烧,忽然大吼道:“大家听好了,当年纵火的罪魁祸首费正明,正是吴兰泽男人费正清的哥哥,他要将哥哥带出转世,你们要放过那个纵火犯吗?”

他这句话用了法力,声音传到了四周,一众冤魂吃惊,愤怒的情绪直冲天际。感受到这股情绪,陈漉大喜,说明一众冤魂可以为他所用!

“吴家客栈是我们身死所在,在那里能够借调最大的力量,我们与这对奸夫淫妇决一死战!”陈漉说罢飞身向吴家客栈而去,只有在那里他才能够与吴兰泽一战。

吴兰泽气得浑身颤抖,这些年好不容易化解了一众冤魂的怨气,现在被陈漉一句话又激发起来,几乎令她功亏一篑。

“走,咱们合力诛妖邪!”费正清伸手,吴兰泽也伸手,两只手紧紧相握。

冯晴也伸出了手:“还有我!”

三人缓步往吴家客栈而去。路上费正清才知道,吴家客栈是吴兰泽从父亲继承的产业,母亲生下吴兰泽后不久去世,长大后的吴兰泽在外国学习,不愿意回到偏僻乡下经营客栈。父女吵了一架,郁闷之下的父亲喝了酒,经过客栈门前路口被一辆驶过的车撞死。悔恨交加的吴兰泽,想起与父亲相依为命的日子,决定继承客栈,不料一场大火把这一切都毁了。

毁掉这一切的人,就是费正清的哥哥费正明,他运送输油罐车赚钱,深夜油罐车着火将客栈及附近村庄烧成一片,顷刻间上百人死于火灾!事发之后,家里赔光了钱,母亲更是忧心病死。这还不算,下葬时大师叹息说:“此人魂魄被困,将他魂魄带出来才能轮回转世。”十岁的费正清立志求法学道,到处寻访高人。

因缘际会之下,才有了这次相遇,吴兰泽和费正清皆是唏嘘不已。

费正清也没想到,他们二人竟是这般纠葛,命运弄人,“这些天我暗地寻找我哥哥,始终打听不到他的遗迹,这里的鬼只知道失火的罪人叫费正明,却没有谁见过他本人……”

“真是奇怪,他明明害死我们上百人,我们至今不知道他在哪里。”冯晴也说。

忽然,吴兰泽哈哈大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兄弟二人还不相认?”她的手掌伸出,轻轻印在冯晴天灵位置,但见冯晴身躯模糊起来,随后渐渐清晰,变成一个高大的男人。

费正清看看吴兰泽,又看看男人,痛苦失声:“哥哥,你……真的是你吗?”

男人只觉得费正清给他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但却不认得,“你是?”

吴兰泽迈步而出,把空间留给他们兄弟二人,她只是略示小术令费正明短时间内变性和失忆,误导了一众冤魂视线,才在众鬼的眼皮底下保住了此人。

♥幽冥棋局

他们一行悠悠然到达吴家客栈门前,吴兰泽拦住费正清和费正明:“小心!整个客栈已经被改造成一个陷阱,一旦进去就会受到里面的规则限制。”

陈漉见他们没有上钩有点失望:“吴兰泽,你要走我也不拦,只是客栈归我管了,从此咱们两不相犯。”他知道吴家客栈对于吴兰泽的意义,言语间带了激将的意味。

“你也不用激我,我倒要看看你的陷阱有多厉害?”说着踏步要入,费正清拉住她的手:“还有我呢!”

“不,你们两个不该冒险,一切的事由我来的,现在也由我终结吧。”费正明大步踏出。

吴兰泽示意他们兄弟不争,说:“此去危险不可知,咱们三人当中,就我和正清联手最佳。”

吴兰泽和费正清二人牵着手,一同进入吴家客栈,刚一踏入其中环境飞速旋转,好似穿越时空。

“风云色变,偷天换日,幽冥棋现!”

黑云滚滚而来,不见天日,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弥漫,种种恐怖的灵异情景一一显现,如地狱拔舌、坠落黄泉、身销骨散等等。

“幽冥棋现,阴世临凡,规则变换!”

众鬼跟着陈漉布阵念咒,一声声咒,一句句诀,穿越阴阳,沟通了某个可怕的存在。只见一纵一横,复又又一纵一横……无穷的纵横线条,最终勾勒出一盘棋局,名唤幽冥棋局!

吴兰泽和费正清为一方,陈漉和众鬼一方,两方遥遥对峙,人数完全不成正比。吴兰泽和费正清俱感受到了强烈的压力,棋盘有棋盘的规则,无论国内外哪种棋类游戏,几乎不能靠单枪匹马杀光敌方所有棋子。

陈漉自众鬼里一跃而起,越飞越高,竟然逃离棋盘,到了外面成为执棋者,众鬼居然是他的棋子!

吴兰泽二人眼中,这棋局无边无际,他们一方只有二人。另一方人员密急,众鬼或笑或怒或嬉或骂,姿态万象,只要一人一口唾沫轻易就能把他们淹死!抬眼再看执棋者陈漉,他们二人就如孙悟空落入了佛祖手掌心,无论怎么折腾也出不去,。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陈漉居高临下抓起己方一鬼,如棋子般落下。异相突生,一儒生身披战袍,冲锋在前,不见书生意气,反而铁血杀敌,视死如归。

真正的大将,既能统兵决胜于千里,也可冲锋杀敌退于国门。吴兰泽和费正清二人,此时既是将也是兵。吴兰泽望着费正清轻轻吟道:“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一颗心,一段情,既朴素,又真切,爱情至美,也是人之根本。没有爱情就不会有人类的繁衍,在柔情面前,百炼钢也要化为绕指柔。

陈漉的那枚“棋子”破碎,他受到反噬,身体一晃。幽冥棋借来了幽冥的规则,区区一个鬼王的陈漉怎可能脱离棋子去当棋手?他实则站在了众鬼的上方,居高临下遥遥指挥而已,他也是棋子中的一颗,仅仅人员众多遮住了他真实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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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漉一名是以前某个书友留下,终于派上用场。

@所有书友 你们留下的角色名我全部用完,不欠了哦。

♥情为何物

“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

初次交锋受挫,陈漉谨慎起来,这一步没有明刀明枪前进,反而暗中布局。吴兰泽二人只觉得心神不安,仿佛暗中隐藏着可怕的毒蛇,一不小心将要命丧黄泉。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红豆生南国,此物最相思。相思于无声无息间,深刻入骨,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有情。白日为了生计奔波,可以不择手段,但夜深人静的时刻,心里的柔软是不是会触动?

陈漉一方的“棋子”刹那毁掉数十,世上难有无情人,哪怕再冷血的人,也有一丝柔情。他与众鬼气息相连,一下损坏数十子,他也跟着受创,身躯往下跌落,执棋者的假象消失!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这是一副悲伤的场景,将士们的白骨堆积在无定河边,他们远方的妻子,深信丈夫还活着,依然盼望着有朝一日与他们相依相伴。此招意在毁灭吴兰泽二人的爱情,丈夫已死,妻却不知,多么的可笑、可怜、可悲。再深情的爱,也抵不过生与死的离别。人死了,爱还存在吗?

吴兰泽迷茫了,是啊,生死相隔,爱该如何继续?想到这里,她猛然吐出一口鲜血。他们两方对抗,吴兰泽首次受伤。

费正清定了心神,深情吟出一句诗来:“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这句诗出自白居易的《长恨歌》,讲述的是杨贵妃死后唐玄宗的思念日益月滋,感动了一个道士,道士穷极天堂地府,最终寻见杨贵妃。杨贵妃以当年的信物表达深情,让道士带去给君王做纪念。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陈漉眼前一暗,一口老血喷洒,“棋子”瞬间毁去大半。他正寻思下招,忽听得费正清又道:“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无论是生是死,我的心永远在你身上,吴兰泽感受到费正清深深的爱意,她笑了,微微一笑很倾城,吟道:“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美丽的姑娘,常常带来“倾城、倾国”的灾难。纵然如此,也不能失去获得佳人的机会。酒池肉林酣饮醉缠绵,搏佳人一笑戏诸侯,怒发冲冠为红颜……哪怕红颜祸水,亦要弃江山忘天下!

吴兰泽二人的意境越来越强,陈漉心神大乱,“棋子”接连损失,他想不出对敌之策。他以为招来幽冥棋,众鬼引动杀伐意境,定可轻易击杀吴兰泽二人,在他眼中小小的爱情,如何敌得过千军万马的冲杀?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吴兰泽和费正清二人齐齐吟道。

情为何物?这可谓是千古一问,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答案,没有真正的对与错。吴兰泽和费正清这一刻,找到了属于他们的答案!

刹那间,棋盘上变了天地,种种异相产生,皆是男女相思离别之景:

十年过后,对亡妻的思念没有丝毫淡忘;

明珠送还,只恨我们相逢太晚;

若非遭遇离愁别恨,不会相信一夜白头;

……

种种的情爱意境攻伐之下,陈漉一败涂地,众鬼作的“棋子”不断被毁,最后只剩下陈漉!

♥莫问归期

陈漉只身站在对面,凄然一笑:“苍天助吴,不助陈呀!”愤然一吼,无名火自脚下始,迅速烧遍全身,终消散天地间。

随着陈漉身死道消,幽冥棋局自散,费正清只觉眼前一黑,重新出现在破旧的吴家客栈门前,不远处是一辆油罐车。

“这是阳世……”费正清见众鬼有序地排成四列,哥哥费正明也在其中,每个队伍的一侧站着一位黑衣黑帽的男子,脸色苍白却涂着红红的腮,手里执钢鞭和册子。

这四位黑衣黑帽男子正是阴差!

四人男子齐声对吴兰泽说:“教化厉鬼,改邪归正,三十年间不曾祸害一人,大善!随我等回去,受封成仙!”

费正清一惊,他要与吴兰泽分别了吗?

吴兰泽微微欠身:“诸位,容我处理一番尘事吧。”

四人应允,带着一众冤魂凭空消失。

“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我这一生都不会忘记……”费正清双手颤抖,想去握吴兰泽的手不敢,害怕再次握住之后舍不得分开。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日夜饱受相思之苦,你做到得吗?”吴兰泽垂泪。

费正清故作潇洒道:“我是个男人,总会遇见比你好看温柔的人,到时候嘛……所以你去当你的仙吧,坐看云舒云卷,这是无数众生羡慕的境界。”

“你看着我的眼,再说一遍!”吴兰泽用强将费正清的头扭过来,可费正清不肯看向她,两人倔强一个扭一个转。

终于,费正清忍无可忍摔掉吴兰泽的手:“够了!吴兰泽你到底想怎样?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没有你痛不欲生……”一个柔软的嘴唇盖住了他的嘴,他吃惊地看着那双柔情的眸子,世间万般美好都在其中,令他无法自拔。

此时,如果有人在旁会看到惊奇的一幕,费正清快速缩小被吴兰泽收入眼中,她望着油罐车上的费正清肉身,微微一笑:“我不想饱受相思之苦!对不起,原谅我的自私吧。”她缓缓闭上了眼睛,立在夜色中若有若无,好像在阳世,又好像不在,难以言述。

“我不走了,我要留在阳世,陪你过一辈子,为你生儿育女,看着孩子长大,享受儿孙满堂承欢膝下之乐……”两人的嘴唇分开后吴兰泽这么说。

接下来,费正清如何劝她也不走,气急之下费正清灵魂回归上了车。高速上飞快行驶的车里,副驾驶上多了一个美人,不是吴兰泽是谁?

“开车专注莫心慌,爱妻爱子爱家庭,无视交规等于零!”吴兰泽翘着二腿,斜歪在座上,摆出一个极其诱惑的姿势。

费正清带着吴兰泽回到老家,费正清的父亲准备好的骂变成了赞扬。随着时间的推移,吴兰泽的肚子一点点大了起来,幸福的同时他有点忐忑,媳妇本身是鬼,那么她生下来的孩子是人是鬼,还是半人半鬼?

期待和忐忑中,一声婴儿的啼哭打断了费正清的胡思乱想,护士兴奋跑出来:“男孩儿,恭喜你费先生!”

这时,周围的一切忽然静止下来,唯有他能动。他冲进手术室,这里也是静止的,唯有刚刚产子的吴兰泽向他伸了伸手,声音虚弱:“正清,你来。”

费正清问她身体怎样,吴兰泽摇了摇头,握紧费正清的手:“记得在客栈前,我问你是否忍得了相思之苦?”

费正清点头,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

吴兰泽笑了笑:“那时你说:‘我是个男人,总会遇见比你好看温柔的人’好气呀,我的男人怎能轻易让给别的女人……”

“我骗你的,这世上怎会有比你更好的女人?”费正清说。

吴兰泽笑了,很是满足。

“快没时间了,听我说……咱们离开客栈到现在所经历的一切,是我耗尽所有的修为造了一场真实的梦,与你相处十月,与你夫妻恩爱,与你生育子嗣……如今我法力将散,梦也会破,往后的日子你要好好的。还有,咱们孩子是真正的生命……”

吴兰泽迅速衰老,从年轻到中年再到老年,苍老的肉身迅速腐烂……费正清陷入无尽的黑暗,奔跑、挣扎,却怎么也走不出去,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现实世界。吴家客栈门前,这里的时间只过了一个小时,东方的天色隐隐发白。

吴兰泽的身体若有若无,似乎一阵风来就能将她吹散,她痴痴地望着费正清的肉身和他脚下的婴孩。

四个阴差站在那里,面无表情,齐声说道:“你只差一步即可成仙,何苦为了生育子嗣耗尽修为,落得魂飞魄散下场……值吗?”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一阵风来,吴兰泽身消形散!

陷落于无尽黑暗的费正清,听到一阵阵婴儿的啼哭,他顺着声音源头走了不知多久,眼前一亮回到了肉身。有力婴儿的啼哭声来源于脚边,这是一股种血脉相连的感觉,他心有所悟,知道这就是自己和妻子吴兰泽的爱情结晶!

费正清抱起孩子,向四个阴差行礼:“各位大人,我妻子吴兰泽去哪里了?”

四个阴差不语。

费正清急了,抓住其中一个阴差:“她帮你们收复上百只厉鬼,差一步就可成仙……”

四个阴差点点头。

“她在哪里?”

良久,四个阴差齐齐抬头,随后没了身影。

忽然,自东方一道道流星疾速划过,异常美丽。费正清闭上眼在心底许了个愿,“媳妇儿,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咱们的孩子。名字我都想好了,他叫吴星泽……”

(全文完)

偶然受到《聊斋志异》鬼狐文章启发,突然很想、很想写故事,说干就干,马上动手构思主线。想写一点不同的文,这次加入了鬼狐和仙侠元素,采用多元的方式表达人和事,以后我也会尽量避免简单的复仇和吓人的情节。讲人以及有关的种种,才是文学作品应该去做,也是我此后的写作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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