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欢迎大家收听今晚的恐怖在线,最近很多听众打电话或是电邮过来,回应本地一间很猛鬼的学校,叫做德川书院。我相信跟它的历史背景很有关系,这所学校曾经在二战期间被日军占据过……”
“很多人进去灵探,表示见到亡魂走来走去。在这里读书的朋友回忆说,遇到过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明明周围没有人,但会感到不怀好意的视线不停地看着他们,在宿舍睡觉的时候整天心神不安……”
出租司机遍体生寒,因为他正在经过德川书院,看了一眼车窗外,一列队伍在路灯下迈着正步,肩扛长枪,整齐走过。恐怖的是,这支队伍只有灯下的影子,却看不到肉体!
司机视线转向后视镜,映出一支面无血色的队伍,身穿旧式日军制服,踢着有力的正步。他的脚猛踩油门,车子本应像是离弦之箭般射出,偏偏熄了火……
◆书院
“希望这次可以看到好东西!”短发的女孩薜菁,拿着小米10Por在德川书院门口猛拍。
她口中的“好东西”不寻常,乃是多数人敬而远之的存在——鬼!
“薜云怎么还不来?”等得不耐烦的莎莎,一头墨色长发,身材高挑,紧身的牛仔裤勾勒出她的大白腿。
阿生和阿思是情侣,两人学习都很好,是班里公认最登对的情侣。
阿生说:“他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女孩,刚刚好就在这附近,接下来的事你们就懂了。”
薜菁一脸不满,这个堂弟常给自己丢脸:“死色鬼!”
他们一行五人,薜菁、薜云、阿生、阿思、莎莎,对灵异事件感兴趣的他们在大学相识,常常结伴探索一些恐怖地带,最后的结果什么也没有,统统是假的。
按照阿生的说法,德川书院这个地方很有历史,二战期间曾被日军占领,不仅作为军用学府,更是一处秘密的人体实验室,历年流传着可怕的传说。远了说,有被活体解剖的孕妇冤魂,死不瞑目的二战士兵;近了讲,有上吊的学姐,神秘失踪的学妹,总之德川书院是本地数一数二的恐怖学院。
“据说这里有很多诡异传闻,夜晚操场上的练兵,白衫的女人四处飘着唱歌……啧啧,想想我就激动!”薜菁是这个小团队对灵异事件最上心的人。
同为女生的阿思,听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拉住阿生说:“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莎莎说:“都是假的,别怕,你跟着我们不是探过好多地方了吗?”
阿生也安慰着:“放心,我以前在这里读书,什么都没遇过。”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个歪戴帽子的男生小跑着过来,双臂一张,两手分别落在堂姐薜菁和莎莎的肩上。莎莎一脸嫌弃的打开他的手:“终于来了,还以为你死在女人肚皮上了。”
“别别!我可不敢!”薜云把头摇得像个波浪鼓,“别提了,你不知道她长得有多吓人,脸有屁股那么大。该死的亚洲邪术修图APP,害人不浅!”
德川书院占地面积颇广,曾是知名的中学,多少人想托关系都进不来,可惜现在面临着杀校的命运。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建筑,冷清到满是尘土的地面,远远望去,沉沉暮气,好似气数将近的老人。
一个邋遢恶臭的男人抢先进来书院门口,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这人披头散发,满嘴又黄又黑的牙齿,呵出的气也是臭不可闻:“生生不可说,生不生不可说,不生生不可说,不生不生亦不可说……”
阿生等人绕过他走进书院,疯男人仍然唠叨着:“生生不可说,生不生不可说……”
阿生以前是德川书院的资优生,对这里相当熟悉,他在前头引路。学院绿树成荫,感觉不到酷暑的炎热。薜菁左右打量:“阴气不寻常呀,甚至改变了一方天地的气温。”
阿思有点紧张了,薜菁笑笑:“不用这么紧张,它们都没有恶意。”
“它们?它们在哪里?”阿思问。
薜菁随手指了指,故意吓唬阿思:“它们死了很久了,喏,石凳那边就有,哎哎,不要看呀!”
教学楼前,阿生不无感慨:“这里是数一数二的中学,以前很风光……”
“一刹那的风光,不代表永恒。”薜云不以为然,“还不是经营不下去了?”
“所以我要回来看看,或许,以后就没机会了。”阿生略有伤感,“学校五年前取消了住宿的制度。我们先去见校长,有他的同意我们才可以住下。”
“这么久没人住,那不是很脏吗?”莎莎担心。
薜云耸了耸肩:“脏,我不怕,但我就怕那些脏东西!”
校长室。白色衬衣的老男人正在收拾东西,阿生小跑几步走到跟前:“外公,好久不见!刚好放暑假,我回来怀念一下。”
老校长笑着,很是开心,与阿生寒暄了几句,又拿出一串钥匙:“宿舍楼钥匙,这些年都没有用到,你们这些小孩子可别给我弄丢了。这是二楼和三楼……”
“谢谢外公……”
“谢谢校长……”
老校长拍了拍阿生的手:“说过多少次了,在学校叫我校长。”
食堂门前,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正在烧东西,有纸钱,有衣服。这衣服赫然是活人用的那种,包装精致,设计新颖,正是当下最流行的款式。
“阿生,你来了!”中年美妇看到来人,擦了擦泪痕,展开笑颜:“校长说你要回来……怎么瘦了那么多?外面的东西是不是吃不惯?不要紧,我做点好东西给你吃的。”
听着她的碎碎念,阿生的眼睛湿了:“孟姨,我也想你了……”孟姨和他母亲关系极好,母亲走后,孟姨把他当成儿子对待。
随后,孟姨招待薜菁等人坐下,她去准备饭菜。
莎莎问薜菁:“你有看到什么吗?”
薜菁神秘一笑:“有,这次是真的有料!不过,他们不是猛鬼,很善良,大家可以放心。”
端着饮料走来的孟姨听到这话,气乎乎把盘子放下,“东西可以乱吃,有些话最好不要乱讲,免得那些朋友听到会不开心!”又顿了顿,继续说:“人也好,鬼也好,互相尊重。你们懂得我的意思吧?”
“还有,在学校晚上不要乱走,就算看到些什么也好,听到些什么也好,不要理它,留在房间里睡觉就好。”孟姨说完,走开去备饭了。
阿思不放心地问:“阿生,这里有很猛的鬼?”
“没有,我经常晚上出来玩,什么也没见,全是学长们吓唬低年级的说法。”阿生安慰。
阿思皱眉:“但孟姨刚刚的样子很认真,不像作假……”
◆宿舍
尽管他们有心理准备,见到宿舍脏乱的场景仍然吃惊,简直怀疑来到什么了灾区。无奈,他们家里并不富裕,只好捏着鼻子去打扫。
莎莎考虑到男女有别,提议女生住二层,男生住三层。
阿思是一个胆小的女生,之所以会加入灵异探索行动,主要是依着男友。她独自来到卫生间接水,忐忑不安地双手合什:“好兄弟们,请见谅,请见谅……”
清澈的自来水缓缓变色,成为一种鲜艳的红色,并且腥气扑天,赫然是鲜血!
阿思吐出了吃过的饭菜,不料,吐出来的竟是蠕动的尸虫。
这下她更受不了,大声尖叫起来。
阿生等人听到阿思的叫声,赶忙跑了过来:“阿思,你怎么了?”
阿思钻入阿生怀里,指着水龙头:“流血,流的全是血!”
大家看了看,清澈干净的水灌满盆子,哪来的血水?
薜菁一脸兴奋:“难道传闻是真的?”
薜云摇头:“哪有鬼,自己吓自己吧。”
“你呀!”阿生安慰女友:“一定听多了我们讲的故事,自己吓自己。”
“没有,我真的看到了……”阿思声音渐弱,她也怀疑看错了。
薜菁双手合什:“鬼啊鬼啊,请你再出来一次吧,真的很想见到你,劳驾你再出来一次!如果能实现我这的愿望,我会给你回报!”
“鬼啊——在你们后面啊!”薜云惟恐天下不乱,大叫一声,撩起水来往四处泼洒。一时间,大家打起水仗,不亦乐乎,却不知长发披肩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他们的身后,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又消失,好似幻觉。
一行人也累了,各自回到宿舍。薜云和阿生两个男生住在一起,薜云挂着坏笑:“想不想看女生换衣服呀?”
“没有,绝对没有!”
薜云嘿嘿一笑:“你这不厚道了,明明想看,不好意思说出来,非要说绝对。欲盖弥彰!告诉你啊,年轻不偷窥,老大徒伤悲!”
阿生背过身,不再理他。
薜云自讨无趣,脑海里不由浮现起莎莎修长的大腿,肥美的圆臀……这么好身材,偏偏生了个普通人的脸蛋。更可惜的是,莎莎自以为姿色过人,对他始终无视。
“骚娘们儿!”越想越精神,他干脆坐了起来,悄悄出了宿舍,往二楼去。宿舍楼年久没有住人,门上有个破洞,不正好偷窥春色吗?
想法美好,现实很残酷,女生选的这间宿舍的门不仅没有洞,连窗户也从里面挡着了。站在门外的他只能听到里面的欢笑声,其中就有莎莎的声音。想着莎莎美妙的身体,听着她的声音,下体有了强烈的反应,他毫不犹豫把手伸入作弄起来。
一分钟过后,他抖了抖手,看着门上的体液,得意地笑了。紧接着,他感觉到周围有点冷,穿好裤子往回走,快到楼梯口时,瞥见一侧的宿舍的门开着。
屋里有个面容姣好的女人,穿着当下最流行的款式,束腰的下装将她的腰衬得又细又软。女人身上有一种书香气质,好像是教书的老师。
薜云象征性地敲了敲已然敞开的门,非常自然地走进去:“这位同学,你也来这里探寻灵异传闻吗?真是太巧了呀,我们这里有不少的资料,不如一起探险吧。”
女人笑了笑,温文尔雅:“你好,我是实习老师,姓李,可以叫我李老师。”
“你好厉害啊,这么年轻做老师!”薜云随即疑惑道:“这里不是要杀校了吗,怎么还留在这?”
“舍不得,我想留到最后。”李老师目光中有眷恋,“顺便,还能照顾一下怀念这里的旧生。”
“好啊!我就是慕名而来,今天刚刚到,还不熟悉。”薜云兴奋地道。
李老师点点头:“那好呀,可以约个时间,到时候带你们转转。”
老校长通知大家到自修室去,为大家讲一讲学校的历史。一行人来到自修室门口时,薜云见李老师已经站在那里了,他指着李老师说,这就是他未来的媳妇。
阿生看着李老师,不大确定地说:“我觉得,你长得很想我的一个同学。”
薜云翻了白眼:“你很土啊,还用这招泡妞。”
“真的。”
薜云不听,一把推开阿生:“你小子有了阿思,就别再朝三暮四了。”
“薜云,快要毕业的人了,不能成熟点吗?”莎莎面色不悦。
薜云无视,继续搭讪李老师。
自修室里大家依次坐开,校长站在那里讲了起来:“听阿生说大家对学校的历史很有兴趣,那么你们来之前,应该也有上网查过资料。”
“是啊,以前德川书院很有名的,影星、政客等好一些名人在这里读过书。学校这么有名都没经营不下去,难道网络上的鬼传闻是真的?”
薜云早没了探索灵异的兴趣,探着头与前排的李老师说:“你这么有气质,是不是教英文的……”
莎莎扭过头去呵斥:“你神经了呀,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
◆历史
薜菁问:“听说日寇侵华时,死去的人化作冤鬼害人,请问这是不是真的?”
老校长摇了摇头:“你去问写出这则传闻的人,他也未必有答案,不过这里确实留下很多战争的痕迹。据文献记载,当年日军曾做过残忍的实验,他们为了欣赏人慢慢死去的过程,建设了放血室。割开战俘的小腿放血,让战俘看着自己的血慢慢流失,在极度痛苦和绝望中死去……日军还在这里举行过杀人比赛,最高记录者一分钟杀了108个人……”
随后,他们又来到校博物馆,观看保留的旧照片和影像等资料。
薜云不以为然:“有什么的?那些日本人不就捉男人去虐待,女人做一下慰安妇而已。”
老校长换了一副严厉面容:“年轻人,请你尊重历史!做慰安妇是一件很惨的事,每日被一群变态凌辱,身心饱受摧残,甚至染上性病。染病后极有可能会被用作研究,慢慢折磨致死!”
“更可怕的是,如果有了身孕,还会被逼堕胎,用刀子强行剖腹取子!”老校长看向展台里一把锋利的军刀,“这刀就是兴建学校时挖出来的……”
阿生若有所思,老校长深深看了他一眼:“阿生,记得锁门。你们随意,我先走了。”
回去的路上,薜云喋喋不休:“资料上的慰安妇真是漂亮呀,可惜已经死了,要是活着还能讨来当媳妇……”
“薜云!”薜菁实在听不下去了,这个堂弟真要把她的老脸败光吗?也是她倒霉,休学一年不幸跟这个堂弟一起高考,又上了同一所大学。
忽然,红色的皮球滚落出来,薜菁正连忙指着皮球,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你们看,有个小孩儿呀。”
“不是吧,什么都看不到。”莎莎说。
阿思皱着眉:“你不要吓我。”
薜菁认真说:“那小孩子很瘦,玩红色的球……”
大家表示没看到,薜菁不以为然,人吓人的游戏,他们玩的次数太多了。
经过小孩子身旁时,薜菁停了下来:“小朋友,快回去吧,别让妈妈担心。”
学校食堂门前,老校长和孟姨争执起来。
孟姨激动地说:“我老了吗?嫌我干不动了?”
老校长解释:“不是这个意思,没有的事,我是担心你。”
“你不用劝我了,我会坚持到最后一刻!你也知道,学校对我的意义,我的很多回忆在这里,我不舍得!”随即孟姨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担心,我在这里没什么钱挣又危险。”
“好吧!你有什么困难,随时告诉我。”
“谢谢,校长!”
目送老校长离去,孟姨低下了头:“红丽还没有回来,我怎么走啊?”
红丽是她唯一的女儿,自小学习不好,是她舔着脸求老校长,才让红丽顺利进来读高中。否则以红丽的水平去别的地方读,肯定少不了一笔入学费。可惜红丽仍然我行我素,继续晃荡时光,学习成绩月月垫底,要不是老校长兜着,估计班主任早就让她滚蛋了。
不学好的红丽,模仿她的笔迹,在期末考试的成绩单签名,因此她与红丽吵了一架。红丽置气离开后,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彻底失去踪迹。每当想起这件事,她很是后悔,要是她的脾气好一点,与女儿好好说话,就不会这样了。更有好事者,把这件事跟学校的恐怖传闻勾连起来,成为神秘学妹失踪案。
晚上一行人在学校漫步,薜云感叹:“真香!”
阿思问是孟姨做的晚餐吗?薜云坏笑一声,“当然——不是,而是做饭的人,我是发现女人越老越有味儿,关键孟姨长得一点不老,她的D奶……”
阿生一拳打了过来,两个男生就这么扭打起来,女生们一时劝不开。就在她们无助的时候,一个邋遢的身影冲了过来,嘴里念叨着:“生生不可说,生不生不可说,不生生不可说,不生不生亦不可说……”
又臭又脏的男人反把阿生和薜云逼开,这男人疯了一样乱跑,大家避之不及。
李老师正好赶来,薜云一喜,贴在李老师身后:“老师,该怎么办?”说着又深深吸了一口李老师身上的气息,凉凉爽爽。
“没事,你们先回去。”李老师看向疯癫男人。
薜菁拉着薜云往回去,薜云满是不高兴:“干吗打扰我和李老师亲密接触,难得老师主动献身,这你未来的弟妹呀……”
“走了,哪有什么李老师?神经病!”
疯癫男人站在那里,望着薜云等人走远。
阿生来到孟姨这里促膝长谈,孟姨拉着阿生的手,互说着近年的经历。
阿生母亲走后,孟姨把阿生当成自己的儿子一般,一度被红丽嫉妒过。
眼看天色渐深,孟姨拍了拍阿生的手:“时间不早了,快去休息吧。”
阿生起身,孟姨忙拉住他的手:“你母亲求的那块玉,记得随身携带。”
阿生从脖子上掏出玉来,他刚出生时身体多病,母亲前往大陆的一座山求来。母亲打小告诉他,君子无故,玉不去身,君子比德于玉。
孟姨见阿生走远,四面八方作揖:“请你们不要伤害这个孩子,多谢!多谢!多谢!”
黑暗中一阵阴风袭来,似是回应她的祈祷。
“哥们,我回来了。”阿生在门前敲了一会儿,里面没有动静,薜云这小子难道还在生气?不应该吧,他就是个大屁嘴,说话肆无忌惮,过后就忘了。
又敲了敲,阿生感到不安,用力撞门,结果……没开!反倒是他的身体疼得不行,这就是“书生”的羸弱。
“怎么办?”
他一咬牙,或撞或踢,总之一番努力之下,门闩终于被破开!
“薜云,你抽什么风?”
薜云真的在床上抽风,眼睛怒睁,身体哆嗦个不停,床也在抖。
阿生吓了一跳,本是骂人的话,没想到薜云真抽了!
“严重吗?”阿生俯下身子,脖子上的玉也跟着坠下,薜云的身子忽然不抖了,喘着粗气猛然坐起来:“有鬼,那个漂亮的慰安妇刚刚就趴在我身边……真真切切!”
阿生笑了,“你胡说什么?”
薜云抽了自己一巴掌:“学校博物馆的资料上有个慰安妇,我说她漂亮,她听到了,所以来找我。刚刚,她就躺在我怀里,太可怕了,脸已经腐烂,身上全是血污……要不是你进来得及时,我肯定活不了!”
◆异闻
次日,一行人再次来到校博物馆,深入地了解和研究德川学院的历史和传闻。
莎莎漫不经心地在旧存刊物里翻找着,一个发黄的笔记本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拿翻开,扉页写着《异闻录》三个大字。
她看了一会儿,挥着手里的笔记本:“哎,快来看呀,有料!”
一行人围了上来,唯独薜云兴趣缺缺,紧张地打量着左右,生怕跳出个鬼来。昨晚的鬼上床经历着实吓倒了他,已经没有心情探索什么秘闻了,可是一个人宅在宿舍更怕,只好跟出来。
《异闻录》扉页上面写着:这是咱们学校的传统,凡是学校的成员,不论职工还是学生,均以不记名方式自由留言,记录学校发生过的事件,我们一同书写学校的历史!
“校草大赛,好土呀……”薜菁看到某段内容不禁摇头。
“学校总是阴风阵阵,晚上经过操场会听到哀怨的歌声,又恐怖,又凄凉。一个人走夜路,还会感觉到有人在背后盯着你,说不定郑红丽就是被它们捉走的……”莎莎读着,目光转向笔记本右下角的剪报:“这是郑红丽神秘失踪事件的报导……孟姨,郑红丽是孟姨的女儿?”
阿生点头:“孟姨一直不走,是为了等红丽回来。这是一宗五年前的神秘失踪案件,引起过一场小轰动,事后学校被迫取消寄宿制度。”
众人接着往下看,“当年日军在这里残杀了很多战俘和孕妇,简直泯灭人性,甚至用刀玩胎儿刺枪游戏。传说孕妇冤魂不散,要找到胎儿才能化解怨气……”
博物馆泡大半天,他们也没找到什么实质的闹鬼证据,他们决定深夜碰碰运气。路过食堂时,孟姨又在烧纸和衣服。
“你看这衣服,是你最喜欢的颜色,也是最新的款,就是价钱比较贵一点,无所谓了,你喜欢就好……喜欢要告诉我,不喜欢也要告诉,我可以去别家帮你买……”尽管这些年没有郑红丽的消息,但在孟姨心里,女儿肯定离世了,否则早就回来找她了。
看着孟姨悲苦的神情,阿生想起当年郑红丽在成绩单上替代母亲签名,母女二人争吵不休,他就躲在一听着。郑红丽因气愤走开,他跟了过去,追上她说:“如果你有课业上的问题,我可以帮你。”
“想说什么?”郑红丽不耐烦地打断他。
阿生笑了笑,腼腆却异常认真:“我喜欢你!”
郑红丽笑了,冷笑。
深夜,他们在校园逛了半个小时,不说鬼,连个影子也没撞见。
三个女手拉手,不禁想到孟姨的事,为她伤心。
薜菁说:“五年了,肯定死了,如果没死就是跟某个男生私奔了。反正,不管死活都在浪费孟姨的棺材本儿,买东西烧给她。”
一向文质彬彬的阿生斥道:“口这么臭,注意一下德行吧,小心这里的鬼来搞你。”
薜菁不甘示弱:“老娘活了二十多年,至今是处,总比某些人面兽心的人要干净!嘿,真要有个鬼,来段人鬼情缘,让我把处给了也心甘情愿!”
莎莎挡在两人中间,阿思也劝阿生消火。
回宿舍的途中,薜菁嘀咕道:“我才不怕什么鬼呢,反正我遇到的鬼一个个都很斯文,比人善良多了。”
薜云实在看不下去了,突然出现女生们身后,吓了她们一跳。
他得意地说:“还不怕,看看看看,吹牛吧!”
莎莎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伸手在薜云的双肩拍了拍,又靠近他的身体,“你好有男子气概啊!”薜云得意地低下头,就要吻莎莎的嘴,莎莎往后一退,忽然下手在他的头上也拍了一掌。
“拍灭你三把火,考验考验你的胆量!走啦,拜拜!”说完,拉着两个女生往宿舍去了。
薜云哼了一声:“臭娘皮,有鬼也肯定是先找你,谁让你那么浪……”
校长室的灯还亮着,校长翻着学校往期的刊物,时不时笑一笑。他年纪大了,就爱回忆往事。当他翻到一则失踪案时,神色变幻,最后叹息一声,放下了杂志。
就在这时,身后有什么东西倒下,他扭头一看,闹钟倒了。他若有所悟,往门口走去,书架的书纷纷自行落地……
没有空调的夏日简直是一种折磨,躺在床上左右睡不下的薜菁来到了浴室。
一个红色皮球滚了出来,瘦小男孩呆呆地追着皮球,薜菁弯腰捡起皮球递过去:“很晚了,小朋友,快回去吧。”
洗浴中的薜菁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偌大的德川书院,除了老校长和孟姨两位职员,就是他们一行五人了。附近的居民怎么可能让孩子,深更半夜到学校来玩,这么大的地方,万一跟丢了怎么办?还有,这个小孩子独自一人不害怕吗?……这么想着,小孩子怕不怕她不晓得,反正她自己是怕了。
突然,一具冰冷的躯体从身后抱住了赤裸的她,她大惊欲要求救,居然嘴不能言。一股信息直接在她的脑海显现:“既然你想来段人鬼情缘,把处送出,那么如你所愿!”
“不要啊,不!……啊!”
次日,天刚刚亮,阿生和阿思相遇,两人皆是神色慌张。
“薜云,不见了,我一觉醒来,门开着他却没了!”
“薜菁也不见了,好像是昨晚洗浴没有回来!”
莎莎也跑了过来,三人合在一起,寻找这对失踪的堂姐、弟。
清晨,孟姨正在准备早餐,见莎莎三人神色异样,她问怎么了,阿生把情况说了一遍。孟姨大惊,放下手里的东西加入他们的队伍。
他们看不到的是,一个面容姣好,身穿新款时尚服装的女人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她的目光始终聚焦在孟姨身上:“妈,你给我买的衣服很合身……”
博物馆、操场、自修室等找了一遍,三个小时过去,仍然不见薜云的身影。
莎莎三人急得不行。
孟姨看着他们:“你们刚来时我就叮嘱过,与这里的人鬼互相尊重,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没人应答。
阿生只好硬着头皮站出来:“我们……说话稍微有点得罪人吧,至于其他,我们真的没有。”
孟姨瞪了他一眼:“我听校长说你们在查学校的历史,尤其灵异传闻,这件事对他们来讲也是大忌。正所谓一死百了得安宁,而你们恰恰是在打扰他们的平静,他们当然会报复。哎!”
“孟姨,都是我们的错,我们不敢了,等找到薜菁姐弟,我们就走。”阿思弱弱地说。
事已至此,孟姨不忍心再训斥他们,忽然想到什么:“宿舍是不是挨个搜过了?”
◆疯癫
阿生说:“校长给我们的钥匙,只有楼门和二楼、三楼的房间,别的楼层上了锁。”
“去找校长,把所有的钥匙拿来,把每个宿舍搜一遍,如果……”说到这里,孟姨心有不忍。
阿思问:“如果还没有找到怎么办?”
孟姨无力:“只能报警了。”
很快,老校长也加入了他们的搜寻行动,终于下午三点的时候,在宿舍楼顶找见了昏迷不醒的薜云。
看着这一幕,大家不寒而栗。原因有二,一是前往楼顶的通道锁着,常年没有使用这把锁,锈到钥匙都打不开,最后是用工具破坏了锁。那么薜云,如何不撬开锁上到楼顶?二是薜云身穿博物馆里日军的服饰,他为什么要穿上这件衣服?
老校长无言,最后说:“送他回宿舍。至于薜菁,我去报案。”
傍晚的时候薜云昏昏沉沉醒来,睁开眼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不要啊!不要啊!我不要当你的丈夫,我还年轻,我说过的话,你就当我是放屁吧,我不是有意的呀!”
守在一旁的阿生见忙问怎么了,薜云喘着气,说睡觉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他以为是阿生,便应了一声,然后他的身体像是失控一般往博物馆而去。到了博物馆,看到展示的枪支和刀具,他的身体兴奋起来,摸了又摸,像是无上的珍宝。
他又来到日军服装前,兴奋地换上,拿起柜子里的一把刀,对着资料上的慰安妇的图像捅了起来。可怕的是,图像上居然流出了浓浓的黑臭血水,还有女人的惨叫。
要不是身体不由自己控制,薜云非得吓晕不可,但他的身体像是着了魔一般,疯狂地往慰安妇的图像上捅刀,一股股的血水顺着墙壁流到他的脚下……
“我好痛苦啊,可恶!”一个女人的凄厉叫声,在他的脑海响起。
不知为何,薜云没有害怕,反而同仇敌忾:“我也是,我的身体根本不受我的控制!”
女人沉默了片刻,又是一阵阵惨叫,“我可以救你,但你要娶我……我生前是个苦命人,还未嫁到夫家就被鬼子抢了……受尽屈辱,最后我怀了他们的野种,可是他们居然在孩子将要临盆时,生生用刀剖了出来……”
薜云虽然不能控制身体,但他的思维还在,听着女人断断续续的回忆,毛骨悚然!
“孩子不知道被他们扔到了哪里去……我找到孩子,再和一个男人结为夫妻,我就有了名分,可以带着孩子转世……正好,你可以做我的男人……你愿意吗?”
他看不到女人,却能听到女人的声音,再看看不受控制的身体,好像没有别的选择,于是答应了。
他刚答应下来,博物馆里无端生出一阵阵阴风,越来越强,并且飘起了血雨。
“血……怨……恨……”女人的声音幽幽传来,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无尽的血色模糊了视线。
“惨死在这里的姐妹们,助我一臂之力,消灭这个残存的鬼子吧!”女人的声音刚落,血腥味儿更浓了,如同海浪一般汹涌而来,瞬间淹没了整个博物馆,薜云也没了意识,等他醒来时已经在宿舍里了。
“孟姨。”阿生起身。
孟姨走过来,看着虚弱的薜云,摇头道:“你不该答应她呀,她一定会找你兑现承诺,这是逃不掉的。”
“孟姨!”薜云“扑通”跪下。
孟姨无能为力,薜云失了魂般倒在地上。
孟姨痛苦地闭上眼,却又突然睁开:“我不行,但有一个人……”
“什么?那个疯疯癫癫的老男人,居然是一位高人?”走在路上,阿生听到孟姨说那个又臭又疯的男人是位道门高人,大吃一惊。
孟姨摇头:“他这个人就如济公活佛,看似疯疯癫癫,其实大有智慧。自从我来到学院打工,他一直在。老校长透露,学校能够这么些年安稳无事全赖他护佑。”
“天就要全黑了,薜云说慰安妇鬼会来找他,还来得及吗?”从早到晚,他们没吃一顿饭,要不是事急硬撑着,阿生感觉自己会倒地不起。
一个小时过去了,附近找了一大圈也没有疯癫男人的身影,二人失望地回到书院。不料,书院门口有个邋遢的男人正站在那里,昏黄的路灯下鬼神难测,“生生不可说,生不生不可说,不生生不可说,不生不生亦不可说……”
反反复复,还是这句。
“先生,可算找着你了!”阿生兴奋地冲上前,疯癫男人一把躲开,“生生不可说,生不生不可说,不生生不可说,不生不生亦不可说……种如是因,收如是果……”
“种如是因,收如是果?”阿生若有所思,追着疯癫男人,只跟了几百米就没了力气,倒在地上起不来。
他绝望了!
一个脏兮兮的手掌伸了过来,他顺势抓住。
疯癫男人看着他,摇头道:“晚了,已经晚了,事可二不可三,我接连阻止你们两次,可惜你们不明真意。”
“先生,我同学他……”阿生不死心,疯癫男人摆摆手:“我老了,他们很强,而且抱成一团,我根本对付不了,所以连警告你们的话都不能明言。”
“先生……”
疯癫男人上前一步,往阿生的天灵位置吐出一口臭气,头也不回地走了。
阿生一个激灵,感觉眼里看到的东西似乎不同了,但哪里不同又说不出来。同时,一段被封印在记忆深处的往事浮出水面,那是他刻意忘却的记忆……
“听到你的声音就觉得想吐,你除了读书什么都不懂!”当年郑红丽听到阿生的表白,先是冷笑,而后一脸的鄙夷:“蒋辉生,就是有你这种人,我才会被比下去,才会让母亲不满……”
“不!不!不要,我不要想起来……”蒋辉生是阿生名字,阿生惊慌失措,行止疯癫。
孟姨问他怎么了,阿生先是笑又是哭,像是个受伤的狼,往书院方向跑去。
书院门口一个红色的皮球弹跳出来,挡在必经之路,瘦弱的小孩子站在门口,不去捡皮球,这么直直地望着阿生。
想起薜菁说的话:“那小孩子很瘦,玩红色的球……”当时大家以为她在开玩笑,现实证明,她真的看到了。那么,这个小孩子……
阿生浑身颤抖,掏出挂在胸口的玉,这是他刚出生那会儿,身体多病,母亲去大陆的一座山求来的。母亲打小告诉他,君子无故,玉不去身,君子比德于玉。另外,母亲没有告诉他的是,玉还有辟邪的作用。
他紧紧握住玉,闭上眼睛冲了过去,接着碎裂的声音响起,等他睁开眼时,手里握住的只有破碎了的玉。至于玩红色皮球的小孩子,已经没了踪影。
他杵在这里良久,这玉是母亲最后一件遗物。
父亲死得早,母亲也在他念中学那会儿走了,如今玉碎了,他真的是天地间孑然一身,于双亲再无丝毫牵挂!
◆如是
莎莎坐在宿舍楼门口抽泣,见阿生回来,她站起来瞪着通红的双眼:“薜云死了,阿思不见了,我给你打了好多次电话,你就是不接。”
“什么?”薜云的死在他的预料当中,阿思竟然失踪了,阿生掏出手机发现开不了机,应是疯癫的男人时不小心摔的。
阿生思索道:“我们一起去找阿思!”
没有经历太多波折,两人在宿舍楼二楼的洗漱池旁找到了阿思,另外老校长也在,他跪在那里拿着锤子往池子底部一下下凿,边凿边对阿思说:“我每天都在补偿,我也很后悔……”
阿思冷冷说道:“你以为给她工作,加她工钱,就是补偿了吗?”
莎莎和阿生察觉异样,尤其阿生听着阿思变了的声音,瞬间想到了一个人——郑红丽!
是她,她回来了!
“我是阿生外公,实在不忍心断送他的未来。”
“说得真好听,你这个自私的人,根本就是为了你自己,你不想断送的是你的未来。”阿思说到这里,声音陡然尖锐起来:“我就活该没有未来吗?”
阿生和莎莎双双捂住耳朵,窗户的玻璃剧烈震动,最后“咣”的破碎开来,阿生和莎莎、老校长三人的耳朵都流出了血。
老校长听到这声质问,忽的磕起头来,很重很重,几下就流出了血。
“这……这是怎么回事?”莎莎不明所以。
阿生懂了,他已经明白了。
“红丽,冤有头债有主,当初都是我的错!”阿生跪了下来。
莎莎吃惊:“阿生……”
“对不起,郑红丽……”老校长说着。
阿思,准确地说是郑红丽附身的阿思:“蒋辉生,五年了,是时候赎罪了!”阿思的身体一软,幸好莎莎手快将她接住。
就在这时,老校长凿出的洞里伸出一只腐烂的手臂,那漆黑破败的手掌捏住老校长的下颌,“咔嚓”一响,鲜血顺着断裂的血管流出,老校长睁大双眼死去!
莎莎无法忍受这血腥的场面,尖叫一声,倒在地上。
紧接着,破洞里爬出一个身穿校服的女生,严重糜烂而破败五官,浑身上下冒着一股浓浓的臭味儿,她迈着僵硬的步子靠近阿生,阿生吓得退了几步。
“嘿嘿!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为什么害怕了?还找了女朋友?哈哈,骗子……”郑红丽说着,她的五官和身体渐渐起了变化,面容姣好,穿着当下最流行的款式,束腰的下装将她的腰衬得又细又软。她的身上有一种书香气质,给人以好感,看着就像是教书的老师。
“你……李老师?”阿生想起自修室门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李老师,难怪会感到一丝熟悉,这不就是郑红丽长大后的模样吗?
郑红丽又走了一步,阿生后面是墙壁,无路可退。
“现在这副模样,你是不是喜欢?”
阿生笑,苦笑。
郑红丽脸上满是鄙夷:“这次你一来学校,我就想着给你点教训。可惜,你身上有玉护身,我靠近不得。倒是薜云那个色狼,阳气不足反而看到了我,那天我吸了他一些阳气增强法力才让你看到。接下来这几日,薜云一直缠着我,让我没有时间对你下手,也算你走运。现在好了,薜云因为好色付出了应有的代价,这下轮到你了!”
郑红丽的五官和身体再次变幻,严重糜烂破败五官和身体再次显现,她伸出手来,一把掏进阿生的心脏。再是一掏,一块鲜红跳动着的心脏被抓了出来。阿生瞪大了双眼,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凉,随后彻底没了意识。
“哈哈!罪有应得!罪有应得!”郑红丽疯狂地笑着。
当年她在成绩单上替代母亲签名,与母亲因此争吵不休,最后的她生气跑到一处逼仄的小道独自伤心,没想到阿生跟了过来,并向她表白。要不是他的存在,母亲也不会经常这样拿自己比较,就是因为他的成绩太好,反而衬得她成绩太差!
于是她心生一计,扯开自己上衣,喊叫强奸救命。阿生先是大惊失色,然而看到她胸前的风光后,说了一声:“对不起”。
阿生目光瞬间变得狰狞,堵住她嘴并强奸了她,最后她昏迷了过去。等她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墙体里面,透过尚未完全砌好的孔洞,看到了校长正在垒砖。
她求校长放了自己。校长却说:“阿生这个混账小子,竟然在我选届的时候闹事,没有办法,要怪就怪你命不好。我如果放你出去,我就完了,所以……对不起!”
对不起,多么简单的词,好像说出这句话,就可以放心大胆地行凶。
“红丽,红丽,我听到你的声音了!”孟姨跑了过来,看见昏迷的莎莎和阿思,以及明显没了生命迹象的阿生和老校长。
“女儿,你在这里对吧?快出来吧,让妈看看你!”孟姨满脸期待。
郑红丽一怔,摇了摇头,声音哽咽:“妈,女儿不孝,一直没给你争口气……”
“你烧给我的衣服很合身,我穿着很好看……”
“罪有应得的恶人已经死了,这两个女生是无辜的……”
“如果有下辈子,我还要做你的女儿!我走了,你多保重……”
孟姨坐在地上痛哭不止。
夕阳西下,莎莎、阿思二人跟孟姨作别,上了去往火车站的车。
阿生和老校长的死,莎莎、阿思二人不知道真相,她们以为恶鬼作祟。至于薜菁的踪迹,却成了一个谜。
经历了这一事件,莎莎、阿思二人再也没了寻找灵异秘闻的想法,往后的日子里把精力用到了学业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