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眼睛

在乡下的故事中，有这么一个说法，那就是晚上通常不会有鸟叫，夜里有鸟叫即为不详。

很小的时候，大人们就告诫过我们，小孩晚上不允许出门乱逛。那时候我们很不解，只是觉得晚上外面没有灯，很黑很害怕。不过那时候，有过好几次，我们发现大人们集体外出，神神秘秘的，还带着火炮，买了炮仗，问他们干什么也不说。那时候，我们的村子是没有什么猫头鹰之类的鸟的，反正在我一直长大都没听说过或见过我们村里谁抓到过猫头鹰。也就是说，我们村附近没有夜鸟(夜里活动的鸟）。

直到有一次夜里，我看见我爸又跟着我叔他们外出，忍不住追问我妈。我妈在我的连番催促下漏了嘴，说他们是去赶“催魂鸟”(大概是这么个意思的鸟，具体记不得)了。我问什么是追魂鸟？我妈说，这种鸟很邪门，也不知道是什么鸟，每当村里有老人身体不太好的时候它就会在半夜出现在附近啼叫。一般这种鸟出现的时候，就代表那个地方要有人去世了。所以这种鸟一叫的时候，村里的人都要去驱逐它。

那个时候有几年，这种鸟叫的比较多，我也渐渐记熟了这种鸟的叫声，它不像一般鸟一样叫声清脆，声音有点像一个人有气无力的说话一样断断续续的，在深夜里，若隐若现。

有一天下午，我清晰记得，那时候我去了一个朋友家玩。比较倒霉的是，当时朋友正好买了一个恐怖片正在看，我去的时候他就拉着我一起看了。这一看就看到了晚上，八点多。我知道要挨骂了，就顶着朋友小心回家“撞鬼的”玩笑，忐忑的走了出去。农村的路，都是紧挨着山的，一到晚上不仅虫子多，还特别的黑。尤其是还有一段路要穿过一片竹林。人都说，竹，君子者也。我可不觉得，竹子容易养蚊，而且晚上的竹子那可谓阴森到了极点，竹叶茂密不说，还挡住了照路的月光，黑的可怕。那时候，就是在那片竹林里，我脑子抽了突然抬头望了一眼，看见了我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一双眼睛，一双红色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我。我什么反应？一个小孩，刚看了恐怖片，遇上这么离奇的事情，我当然是当场被吓哭，然后趁还没走出朋友家多远赶紧跑了回去，躲在朋友家瑟瑟发抖。

那一晚我是被打着手电上来买马的我妈给撵回去的，我妈还给了我一巴掌，说什么，澡没洗，饭不吃，深夜跑别人家去不回家。我的印象很深。我问我妈有没有看见一双红色的眼睛，我妈还以为那一巴掌把我打坏了就又打了我一顿。事情不了了之。

对于那双眼睛，尽管多年过去了，我还是记忆深刻。那应该是一种鸟类的眼睛，眼睛睁得很大，很圆，红红的。我没见过红色眼睛的鸟，只见过眼睛发光的猫；也没见过传说中的“催魂鸟”。所以我就很理所当然的，将那双红色的眼睛给了魂鸟身上。虽然那晚上它没有叫，但是有一句话说的对，还没有发出声音的远比已经发声的东西要更具有威胁。未知的，永远是最恐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