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那边的拜河神

关于水鬼的传说，很多地方都有，我家那边没有江河，所以并没有，但是之前的故事里我说过，我舅舅家附近就有一条大江，他们那里有不少关于水鬼的传说。

不过那些事咱也没见到，也不敢乱说，肯定是得先可着有凭有据的事情先说。

等我把这些事说完了，再说那些无从考证的故事。

第一次见到江里飘起尸体，是我上初中的时候。也是那时候我才知道有拜河神这么个仪式。

那年暑假，家里亲戚商量趁着天气好，去给姥爷上坟。

因为姥爷的坟在一座江心岛上，每次去都很麻烦，得穿草地，还得划船过去。所以每次都是我姨和我舅他们一起商量，几家凑一起过去。

烧纸祭祀很快，而且现在船上装了柴油机，速度也很快。

那次我们是九点多从家里走的，不到十二点就回来了。

在快到镇里的时候，就看到有两艘渔船在不停的撒网，撒的是旋网，我不知道其他地方怎么叫，就是抛撒的那种，撒出去是一片圆形的网。

都是一个镇的，平时我老舅也喜欢打鱼，跟他们也认识。

我们就把船凑过去，我老舅问他们有没有什么鱼获，寻思买回去中午我们吃。

结果撒网的渔民说，他们不是来打鱼的，刚才有个老太太跳江了，老太太的儿子雇他们捞人呢！

大江流经镇里的那段，水很浅，但是到了这段，有几个捱子，就是直上直下的那种水下深坑。

捱子深浅不一，最深的有七八米，浅的也有三四米。

如果不是熟悉地形的人，一脚踩空就掉进江底了。

所以这里跳江的人也多，只要跳下去基本就没影了，只能让渔民来帮忙捞，价格也不贵，给一百块钱就能帮忙捞一天。

听说收钱只是意思意思，不能不要钱，不要钱不吉利，究竟是怎么个说法，我也说不清。

反正等我们回家吃完饭回来看热闹的时候，渔民还在捞，老人的尸体还没打捞上来。

我到那里的时候，岸上已经有三四十人在那里了，有十几个人是老太太家里的亲戚朋友，还有十多个人像我一样看热闹的。

岸上的人纷纷出招，有的说老太太的尸体可能卡水底了，有的说可能冲到下游了，还有的说可能水鬼收了。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人给指挥，说这里没捞，打两网试试。

折腾到快下午，那几个渔民实在挺不住，就蹲在岸边啃馒头，让其他会划船撒网的人继续帮忙打捞。

镇里的人基本都会，有几个看热闹的人就换了上去，继续帮着打捞。

吃馒头的时候，有个渔民就说，老太太可能让河神收了，是不是得拜一拜？

老人的儿子也麻爪了，也不管真的假的，就去市场买了个猪头。

我们这里拜河神很简单，就是买个猪头，在江边支个大锅炖猪头。

一边炖一边念叨，这是给河神的供品，请河神老爷收下。或者说一些类似的话就行。

猪头熟了之后，把骨头剔下来，把猪头切成小块，划船到江心，把猪头肉撒在水里，然后祈祷让河神收下供品，就这么简单粗暴。

煮了大概两三个小时，猪头煮的稀烂，老太太儿子用炉钩子把骨头取出来，直接用腰刀在锅里把猪头切块，然后喊两个人帮忙，连锅带肉端到船上。

船刚到中心，他就把锅和猪头肉还有汤汤水水的全都扔江里了，连锅都不要了。

具体念叨了些啥，我也没听见，距离太远了，而且他的声音也不大，只是自己念叨了几句。

说起来也是奇怪，两艘渔船撒网几个小时，都没有任何动静。

他刚把肉扔江里不到十分钟，就看到水里浮起了一具尸体。

我老舅不让我看死人，大家刚发现一只手露出水面，他就硬拉着我骑摩托车回家了。

第二次遇到这个事，是我高考暑假。

高考完之后，我给表妹补课，那时候他还在上初中，虽然我学习成绩很垃圾，但是给初中的小孩子补课还是没问题的。

那时候舅舅家为了养牛，已经搬到镇子最南边了，在那里有空地让他盖牛圈。

那天，我正在给表妹讲课，就听到外面闹闹哄哄的。

一打听，原来是有个十七岁的女孩儿跟父母吵架了，留下一封遗书就走了。

等她父母中午干完农活从地里回来，这才发现女儿不在家。

遗书里写她要去跳江，所以两口子赶紧找人帮忙去找，又雇了五条船打捞。

我表妹和我一样，对学习深恶痛绝，好不容易有了借口，她死活也不学了，非得去看热闹。

我俩就跟着人群去了江边，还是上次老太太跳江的那个位置。

因为这里跳江最容易死，所以一般跳江都选了这里。

一直到中午，也没看捞上人来，我都看的无聊了，而且都中午了，我也有点饿了，就张罗着回家。

表妹不想回去，因为她回去就得被我看着写作业，我俩就在那一边看热闹，一边在江面上来回看，帮着寻找那个女孩儿的尸体。

后来也是有人说，要拜河神，可能这女的是被河神收了。

这次我就已经大了，也知道了一些规矩。

一般镇里说拜河神，都是有女的跳江，男的河神是不会收的，如果男的这么久没打捞到，那可能就是冲到下游了。

拜河神尸体浮上来之后，所有不相关的人不能留下，都得离开，岸上只能留死者的家人，水里船上帮忙打捞的人不算。

如果这时候有别的不了解的渔船路过，打捞的人得喊“起漂了！”对方就明白怎么回事，就找个看不到的地方停船，等尸体离水了再走。

那天跟我印象里一样的流程，女孩儿父亲去买了猪头，她母亲托她舅舅回家取的锅，在江边烀猪头。

然后剔骨头，切肉扔江里，不一会儿我们就发现一艘船底下冒出一缕黑色头发。

这回不用我拉，我表妹也懂规矩，我俩直接就回家了。

可能是我孤陋寡闻，像找不到人拜河神这种民间风俗，别的地方我还真没听说过，具体是个什么原理更是不懂了。

他们当地人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规矩的，祖祖辈辈就是这么传下来的。据我老舅说，剔骨头是怕河神吃了硌牙，万一硌牙，那就不能还尸体了。

没想到这河神牙口还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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