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叫魂

这件事发生在90年代。灵异成分不多。

妈妈的单位属于广州市天河区政府辖下的一个基层单位。单位在黄埔大道的冼村村口附近，只有一个大门出入。有大门就有传达室，有传达室就有看门人。

看门人姓王，四川人，当时五十多岁，大家都叫他老王。以前我去单位找妈妈的时候，也见过老王，老王个子不高，比较壮实，皱纹不少，经常对人满脸媚笑。

过年过节的时候，单位虽然放假，也分配干部职工轮流值白班。老王因工作需要不能回家，就让家人来单位和他团聚。单位领导体谅老王连续几年不回家过年过节，就让老王的家人住在单位一栋办公楼一楼的两个房间。过年过节期间，单位食堂厨师也放假，领导就让老王在此期间，在食堂负责给值班人员做午饭，老王的家人也在食堂吃饭。但我妈和其他一些同事，如果节假日期间值班，中午一般都让家人带饭过去，因为他们吃不惯老王做的饭菜。

本来日子就这么过，老王在传达室干得好好的。收入在广州算起来虽然不高，但当时比起四川老家，算是中高收入了。而且包吃住，伙食也不差。还有单位福利不错，过年过节有奖金和礼品发，从来不会少老王一份。老王也说过本来也让他老婆来广州工作，但孩子在老家读书不能没人管，所以让他老婆在老家找份轻松的工作，看管孩子读书并照顾老人。每个月老王把钱和物资准时寄回家，就这样老王一家在老家生活水平算不错了。但老王出了一件事，导致后来老王被开除。

众所周知，政府部门一般在17：00后就下班了。妈妈的单位，晚上极少值夜班。顶多就是偶然有工作任务要加班，但也不会过夜的。下班后连食堂的厨师也走了，老王等所有人走了之后，就锁上大门，到厨房做饭。晚饭后没什么事，老王就可以出去走走，买点日常用品，逛逛街，再回来洗澡睡觉。

黄埔大道是条大马路，没啥好逛，老王多数去不远处的冼村，那时候天河的城中村，如冼村，石牌村，潭村等，白天晚上都很热闹，有很多外来务工人员都租住在城中村里，撑起了城中村的各种市场经济。老王在冼村也认识不少老乡，晚上经常聚在一起聊天喝酒，但根据单位规定，老王从不敢把人带回单位过夜，也不会在外面过夜。

时间长了，老王也认识了几个在冼村发廊里做失足妇女的女老乡。因为同声同气，有个女老乡也常和老王来往，老王一人在外也寂寞难耐，一来二去就和女老乡好上了。老王不时地光顾女老乡，女老乡也会打个折扣，偶尔还可免费。老王也经常送些小礼品给女老乡，但也不会把女老乡带回单位过夜，每次服务以后，就回单位睡觉。除了服务，女老乡偶然也会陪老王逛街，吃宵夜，就这样保持情人关系。老王在与其他老乡喝酒时，也炫耀过这件事。

大概在1995年秋，和老王相好的女老乡，在出租房与一个客人做服务时，被劫财杀害。发现时已经过了几个小时。那时候不像现在满大街都是监控，所以公安的侦查工作比较慢。老王第二天晚上也知道了老乡遇害，怕惹麻烦，在那段时间也不去冼村找其他老乡，晚上乖乖呆在传达室看那台黑白电视。

公安人员在侦查过程中，查到被害人与老王认识，自然就找上门调查。那天公安人员上门是在晚上7点多，好在单位没有其他人。老王不敢承认与女老乡有染，就说只是通过其他老乡的介绍，认识女老乡而已，没有深入交往。而且单位有规定，绝不敢做违法事情。因为案件不是老王做的，现场的证据和作案时间肯定与老王对不上，公安人员就排除了老王的作案嫌疑。

老王以为这次就过去了，又过了大概一个多月，出租房的房东却找上门来。原来案件发生后，房东被处罚，理由是违反了出租屋管理规定，没有对出租屋进行严格管理，导致了案件的发生。案发时房东确实不知情，所以只重罚了钱款。之后房东请了一个师傅来做了一场法事，超度被害的失足妇女。做完法事后，房东重新装修那个房子再出租。

谁知连租几个租客，每个租客都不过三四天，就被吓跑，并要求退押金。租客们都说半夜做梦看见一个浑身血淋淋面目狰狞的女人，恶狠狠地对着自己喊冤。房间里的东西好好地放在桌子上，莫名其妙地就掉下来。衣柜柜门也无端地自己打开，灯光也经常无端闪耀，甚至厨房厕所的灯泡也无端自爆，诸如此类的现象大致都差不多。房东只好退了押金给租客，再找另外一位师傅来看。那师傅看了后说，原来的师傅是半桶水，没有做好法事，没把那失足妇女的魂叫走。房东这才想起那半桶水师傅做法事时，用粤语叫魂，让那失足妇女回家。而人家生前是四川人，怎么听得懂粤语呢？

房东问师傅怎么办？师傅说再做一次法事，这次要请懂四川话的人来帮忙叫魂，让那失足妇女离开房子，魂归故里。但这位师傅也是广东人，不懂四川话，只能请懂四川话的人来，最好是死者生前认识的老乡，熟人好说话嘛。房东最初想找那发廊的老板娘，那老板娘和其他失足妇女早跑路了。找其他的四川人，人家听了都不答应。后来房东刚好问到一个和老王认识的老乡，那老乡说老王与那失足妇女曾经是相好，可以叫老王去，房东于是上门来找老王。

但老王也不答应，说：你在白天做法事，正是上班时间，我要是走开肯定被扣钱或开除。房东再三请求并许诺重金，还教老王向领导请病假，就说拉肚子要去诊所看病，并答应找村里小诊所的医生开个病假单，老王才答应下来。那天下午，老王请了病假就跟房东去做法事，在现场，老王按师傅的吩咐，拿着符用四川话喊那女老乡回老家，从楼上一直喊到楼下。做完法事后，房东也给老王重金红包和一张诊所的病假单。

老王本以为这次完全解决了，没想到回到单位刚一进门，领导就在传达室等着老王并让他马上到办公室。到了办公室，看到几名公安人员也在，一问之下，原来公安人员已抓到凶手。那凶手也是四川人，因赌博欠钱，来冼村找一个四川亲戚帮忙。那亲戚也没钱，但光顾过被害的失足妇女，在服务过程中无意中发现失足妇女的房子里有大量现金，就教唆凶手去抢劫那失足妇女。凶手假意要服务，到了出租房，服务完了穿上裤子后持刀进行抢劫，过程中失手杀人，逃跑。被抓后坦白从宽是亲戚教唆的，公安抓到凶手的四川亲戚，而这亲戚又刚好是和老王一起喝过酒的老乡，被抓后也坦白从宽，说出被害失足妇女是老王的相好，因此公安人员来查证落实。

老王也只能从如何认识那女老乡说起，彻底坦白从宽了。还交代下午不是去看病，而是帮房东去叫魂，让那失足妇女魂归故里。当老王说着叫魂的过程，描述如何边举着符牌边用四川话叫魂时，大家听了都觉得好笑，连公安人员也忍不住笑了。由于老王与案件没有直接关系，找失足妇女行为对社会危害不大，加上已是过去的事情，现已抓到凶手，公安人员也只是严厉批评教育一番，让老王写了份检讨就算了。但领导肯定不能放过老王，公安人员走后，老王被狠狠地臭骂一顿，就这样丢了工作，还被扣发当月工资，第二天就捡包袱滚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