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捉鬼人 第六十三章至第九十三章

第六十九章 河中女尸

不过,这时候那条蓬船能不能找到,还是个未知数,很有可能已经给河水冲走了。
兄弟两个来到河岸边儿一找,还真是挺幸运,王三儿的蓬船钻进了河边一片浅水的苇子荡里,让稠密的苇子给截住了。兄弟两个凫水朝蓬船游了过去。
还没等游到蓬船跟前,两个人远远瞅见船帮上扒着一条光溜溜的东西,跟截莲藕似的,王三儿再次吓得的大叫起来,转身就往回游。
王三儿的二哥王二儿看到那东西,心里虽然也有点儿发憷,但是他更想弄明白船帮子上挂的那玩意到底是个啥,他不相信这青天白日的能出啥邪乎事儿,再说这里是浅水区,水位只有齐腰深,凭他的水性,还不至于在齐腰深的水里栽跟头,就没理会王三儿的大呼小叫,自己一个人朝蓬船游了过去。
游到近前一看,把他也吓了一跳,船帮上扒的那玩意儿是条手臂,手臂上那只手紧紧抓着船帮子,王二儿心里忽悠了一下,想扭头游回去,但是心里又好奇,仗着胆子又向蓬船接近了一点。
这时候,他看清楚了,手臂下面还连着身体,身体全在水里泡着。
原来是个“河漂儿”,我们这里管淹死的人叫“河漂儿”,只是这“河漂儿”的手咋会扒在船帮子上呢?
王二儿又往水里瞅了瞅,就见一张苍白的女人脸正向上仰着,眼睛珠子挂满血丝,瞪的极大,这时候,正一瞬不瞬盯着他。
看到这情形,王二儿心里发寒了,说不害怕是假的,转身就往回游。
等他回到岸上,他兄弟王三儿正半蹲半坐在河岸边,浑身哆嗦着。
王二儿骂了王三儿一句,把王三儿从地上拽了起来。随后,兄弟两个跑到村长王老大家里,把事情跟王老大说了一遍。
王老大一听,立刻让儿子王大河带上几个人过去看看。
由王二儿引着路,王大河带着几个壮小伙子,划船来到那片苇子荡。
找到王三儿的蓬船一看,船帮子上果然抓着一条手臂,再往水里看,果然有一具女尸,女尸埋在水里的那张脸依旧显得狰狞恐怖,就像活人潜在水里死瞪着他们一样。
人多了,也就没那么害怕了,再说是在浅水区,几个小伙子跳进水里,把女尸捞上了船,之后,一众人把船划到岸边,又把女尸抬上了岸。
看女尸的样子,淹死的时间不长,估计就是昨天晚上的事儿,尸体没有一点腐烂迹象,年龄大概在二十岁左右,个头儿不算高,身上穿的衣服也很普通。这女尸在场的人都不认识,不是他们三王庄的人。
只是有一点,女尸肚子很大,圆滚滚的,跟面大鼓似的,几个小伙子看着尸体肚子争论起来,有的说,女尸肚子里灌满了河水,有的说,女尸生前怀着身孕。
王大河没有参与他们的争论,让几个人守着尸体,他自己回家问王老大咋办。
王老大一听捞出个“河漂儿”,想都没想,对王大河说:“哪能咋办,河里隔三差五就有人淹死,总不能捞着“河漂儿”就去县衙报案吧,到附近村子问问,看谁家走失人口没有,要是没人来领尸,就找个地方埋掉算咧。”
按照王老大说的,王大河在村里找了几个腿脚快的,到附近各村报信儿、询问。
一直到天色擦黑儿,几个村民把附近村子全跑遍了,也没一个人来认领尸体的。
王大河一寻思,算咧,也别再问咧,这么热的天儿,女尸一过夜指定要发尸,再说一直在河边放着也不是个事儿,趁着天还没黑透,埋了算了。
王大河带着几人把女尸用草席裹了,埋在了村东南那片荒坡地里。
村东南那片荒坡地,也就是过去我高祖父在那里遇上清水教徒假扮“食心鬼”的地方。
这地方过去提起过,扔死孩子、埋孤寡老人的地方,阴煞气极重,同时,它也是埋“河漂儿”的地方,三王庄这里一旦有人在河里捞出死尸了,要是没人认领,也会抬到这地方埋了,多少年下来,这里也不知道埋了多少不知名的孤魂野鬼。
埋了女尸以后,原本以为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可是谁也没想到,这才是一个开始。
在埋掉女尸的第三天,村里发生了件怪事儿,村里那些狗在一夜之间集体消失了,无论大小公母,一只都没有了。过去那些狗都是土生土长的菜狗,都不拴的,家家都有“狗爬洞”、“猫道眼儿”啥的,专供家里养的那些猫狗出入。
这事儿很反常,村里人半夜也没听见狗咬,地上也没有血迹,好像村里出现了啥厉害的邪物,把狗全给吓跑了。
又过了两天,也就是埋掉女尸五天,村里的牲口开始莫名其妙给什么东西开膛破肚,一夜两三头,情况就跟我太爷那匹马一模一样。
又过一天,第六天,很多人在晚上听到小孩儿哭声,也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哭声尖锐刺耳,非常瘆人,跟过去儿童失踪案时小孩哭声还不一样,过去有人能听见有人听不见,这个,全村人都能听见。
前后闹了十来天以后,拉车的驴马,下地的耕牛,基本上给祸害了一多半儿,可是谁也没看见到底是给啥祸害的。
这时候,村里很多人猜测可能是闹凶了,为啥这么猜测呢,祸害牲口的要是些凶猛的野兽,村里之前那些狗会咬、会叫,哪怕不敢跟那些野兽照面儿,这些狗至少也会叫两声儿,提醒一下家里的主人,能把狗一声不吭吓跑的,只有这些邪物儿了。
村民们找村长王老大一合计,最好把我高祖父请回来,让他给看看。
就在王大河套好马车,王老大准备亲自到尉氏县请我高祖父的时候,打三王庄路过一个中年人。
中年人看样子也就四十岁出头,背着个破旧的毡皮包袱,衣着和长相都很普通,说话不是本地口音,整个人看上去像个行脚匆匆的过客。
他或许向村民已经打听过王老大就是村长,拦下王老大的马车,对王老大说,你们这村子不干净,有东西作祟,要是不赶紧除掉,后患无穷。
王老大一听,就问他,“你咋知道俺们村子现在不干净咧?”
中年人回答说:“我就是干这行的,有啥不干净的东西,用鼻子一闻就能闻出来。”
听中年人这么说,王老大将信将疑,又问他,“那你知不知道俺们村里到底是个啥不干净的东西,你有法儿赶走没有。”
中年人沉思了一会儿说:“是什么东西,能不能赶走,我得问问你们这里的土地爷才知道。”
土地爷,有的地方也叫城隍爷,是保佑一方百姓的小神。过去每个村子里基本上都有土地庙。不过,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土地爷,谁也说不清楚。
中年人说完,也不啰嗦,也不跟王老大要钱要东西,立刻让王老大去找一支瓷碗,瓷碗里盛上半碗清水。
随后,中年人在许多村民的围观下,端着半碗水来到村子中心的十字路口,吩咐王老大让人用锄头在村子的正东、正南、正西、正北四个方向,各刨上一把土拿到他这里。
等村民把土刨来以后,中年人又让村民在十字路中心刨了一把土,将东南西北中这五个方位的土,分别捏了一小撮撒进碗里,又从毡皮包袱里拿出个竹签子,把水搅成了浑汤。
中年人把半碗浑汤水托到胸口,嘴里念念有词嘀咕了一阵,之后,他也不嫌脏,一仰脖儿,把水全部灌进了嘴里。
水并没有给中年人咽下,全部噙在嘴里,导致两个腮帮子鼓鼓的,样子看上去很怪,随后中年人闭上眼睛,盘腿坐在了十字路中央,一脸肃穆。
这时候,那些村民远远的看着,不知道中年人这是要干啥。
过了一会儿,这些村民听到中年人嘴里很奇怪地“呼噜呼噜”响了起来,声音听着很像是鸽子叫,而且抑扬顿挫,忽高忽低,就像两只鸽子在对话,一问一答。
响了一会儿,声音停了,中年人缓缓把眼睛睁开,“噗”地一口,把水从嘴里全部吐了出来,奇怪的是,吐出来的水又变成了清水,水里那些土不见了。
我听奶奶说,中年人用的这叫“棘土法”,取五方土,问土地爷,能问出吉凶祸福,这方法自成一派,也算是一门民间奇术,只是不知道这方法现在还有没有,反正我是没见过。
这个中年人,据我奶奶推测,应该是一位游方奇人,游历各地,游方的目的就是为了修行。
这时候,中年人擦了擦嘴,走到王老大跟前问王老大,“你们这里前几天,是不是埋了一具女尸。”
王老大一听,立马觉得中年人不简单,赶忙说:“埋了,埋村东南荒坡地里咧。”
中年人说:“这女尸埋的地方不好,已经化煞了,将来还会尸变,你们村里现在这些事儿,正是那女尸闹的。”

第七十章 祥云东南

一听中年人说村里这些事儿都是女尸闹的,村长王老大就问中年人,“那该咋办咧。”
中年人说:“把女尸挖出来烧掉就没事了。”
王老大赶忙招呼村民,回家拿刨坑的家伙什儿。随后,一群人簇拥着中年人,来到荒坡地埋女尸的地方,众人一起动手,三下五除二,把女尸刨了出来。
女尸这时候埋进土里已经十多天了,挖出来以后让这些村民吃了一惊,尸体居然一点儿都没腐烂,跟刚从河里捞出来时没啥两样儿,只是女尸那大肚子塌了下去。
中年人围着女尸转了几圈,又把女尸仔细看了看以后,困惑地小声儿说了一句,“这女尸好像不是那作祟的邪物儿,难道说,我问错了……”
王大河的儿子王草鱼耳朵尖,在一旁听见中年人这句话了。王草鱼毛愣愣问中年人,“先生,你啥问错咧?”
中年人看了王草鱼一眼说:“你们这里的土地爷说,你们村里闹凶,是这具女尸引起的,此刻在我看来,女尸魂魄已失,肉体虽说不腐,却仅剩一具空皮囊,你们村里这些事儿,不是女尸所为,应该另有它物。”
“啥物儿?啥意思?”王草鱼没怎么听懂中年人的话,其他村民也是一脸茫然。
中年人解释说:“作祟的不是这具尸体,不过,女子的魂魄离体以后,却附在了其他物体之上,你们村里闹凶因这女尸而起,却不是女尸所为。”
中年人说着,像是猛然间想起了什么,连忙问王草鱼,“这女尸和你们刚从水里捞出来时,有没有不同之处?”
当时王草鱼也参加了捞尸,王草鱼想都没想,直接回答说:“有啊,肚子小咧,从水里捞出来的时候,肚子可大咧。”
中年人听王草鱼这么说,似乎恍然大悟,赶忙把手伸到女尸衣服下面摸了摸,或许是在女尸小肚子那里摸到了啥,脸色旋即变得很难看。
把手从女尸衣服下面抽出来以后,中年人站在那里掐起了手指,嘴唇还不停噏动着,像是在叨念着啥,也像是计算着啥。
据我估计,中年人这时候用的应该就是掐指算。这掐指算也是一门学问,很玄妙,不过我对这个不太了解,在这里也就不多说啥了。
中年人掐了好一会儿,最后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他对王老大说:“你们村子里这邪物不一般,非人非鬼非妖非神,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错就错在你们不该把女尸从水里捞出来。”
王老大听这中年人说的挺玄乎,赶忙问他:“先生,那你有啥办法么有?”
中年人尴尬地摇了摇头:“没什么办法,这邪物我从来没见过,看似五行属水,却又在土里出生,火不能烧,金不能斩,我乃火命,恐怕克不住它。”中年人说着,回头朝村子方向看了一眼,“你们村子里有祥云破煞,如果我没算错的话,几天后便会有人赶来帮你们,我在这里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这就告辞了……”中年人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王大河听了,赶忙上前一步扯住了中年人,“先生,你说的那个帮俺们村的人,是不是俺宣义叔?”
中年人又摇了摇头,“这个我不知道,祥云现居东南方,不日便可到达。”
王大河一笑说:“那就么错咧,俺宣义叔就在东南尉氏县……”
之后,村里人找来柴禾把女尸给烧成一团黑炭,又另找个地方把那些残留物给埋掉了。
中年人临走时还说,那邪物白天躲在河里,晚上才出来作祟,晚上最好不要到河边儿去,更不能撑船下河,这东西算是一个土里出生的河怪,在水里本事大,一旦上了岸,就没啥本事了,人只要在岸上就不用怕它,要是有可能的话,最好在岸上把它除掉。
中年人这么一说,三王庄所有村民都不怎么害怕了,也都上了心,在河里撑船的人,一到下午后半晌就收工,哪怕还有生意也不做了。
村长王老大呢,刻意安排了七八个胆子大的村民,在村子外面彻夜巡逻,一见有啥风吹草动,立刻敲锣打鼓通知村里人。
中年人走后当天晚上,又有牲口给掏了肚皮,第二天,又给掏了两头,也不知道这玩意为啥只掏牲口肚皮。
到了第三天头儿上,王老大有点儿沉不住气了,中年人说几天后就会有人赶来村子帮忙,这都三天了,连个人影儿都没见着,要是再晚来几天,村里牲口就给那东西掏完了,再说了,中年人这话到底准不准、可信不可信呢?
王老大就寻思着,再等最后一天,要是还没人过来,赶明儿就到尉氏县找我高祖父。
就在当天傍晚,天刚一擦黑儿,那几个负责在村子外面巡逻的村民,看见从河岸边儿爬过来一个白乎乎的东西,速度很快,趁着暮色钻进了村子里。
几个人赶紧把手里的锣鼓敲了起来,村子里的人听到以后,提灯笼的提灯笼,举火把的举火把,拿家伙的拿家伙,在王大河的带领下,满村子搜索起来。
因为中年人说过,这东西属于土里生出的“河怪”,在水里本事大,一旦上了岸就没啥本事了,所以这些村民也不怎么害怕,相反的,都快很透这“河怪”了。
各位读者朋友注意,再往下这些内容,不再是王老大讲给我太爷的,是我题外做的补充:
就在村里人满村子搜索的时候,我太爷骑着马进了自家的老宅,可能因为这老宅子在村子的偏僻角落,加上村里人也都知道,我高祖父家里没人,更没牲口,河怪指定不会往我高祖父这里来,所以这里成了搜索的一个死角,偏偏这个死角呢,被河怪钻了空子。
在搜索的时候,王大河的儿子王草鱼,冷不丁瞥见一个人影,离他也就二十几步远,背对着他,那人个头儿不大,瘦小枯干,走起路来飘飘忽忽的,王草鱼感觉好像不是他们村子里的人,而且那人看起来行为诡异。
因为王草鱼不知道“河怪”长啥样儿,咋呼着让村民跟他一起追,追来追去,那人影飘进了我高祖父院子里,这些人也都跟着涌进了院子里。之后,就发生了王草鱼说院子里有匹马,王大河就叫村民把马打死等等等等。
到底那个飘进我高祖父家里的人影是谁,据我猜测,可能就是给我太爷托梦的那个老头儿,那老头儿又是谁,这个就不好说了,后来我太爷跟我高祖父说了这件事,我高祖父怀疑那老头是他师傅王守道,不过,这个实在是没办法考证了。有些民间异人能把鬼魂招上来,有的还能让鬼魂附身和家里人说话啥的,在我们祖传的手艺里没有这些,我高祖父也不可能把王守道的鬼魂招上来问问。
言归正传。一边喝着酒,村长王老大一边跟我太爷说着关于“河怪”的事儿,等他说完的时候,已经将近三更天了。
王老大就问我太爷,“大侄儿呀,你知道这到底是个啥东西不知道,有么有听你爹说过?”
我太爷这时候喝的有点儿多了,一个人喝了三坛子老酒,冲王老大摆了摆手,硬着舌头说:“不……不知道,从……从没听俺爹说过。”
“那……那你有办法抓住它没有?”王老大又问。
我太爷眨了眨快要睁不开的眼睛说:“你……你们这么多人,都……都抓不住它,我、我能有啥办法……”说着,我太爷从椅子上晃晃悠悠站了起来,“这天儿,不早了,我也喝饱了,我回去睡觉了……”
我太爷这话,让王老大哭笑不得,中年人说来帮他们的人,不可能是我太爷吧?
没办法,见我太爷真的喝醉了,王老大只好让我太爷离开。
这时候,村里的吵闹声小了很多,估计那些妇女和上点儿年纪的人都回去睡觉了,就剩下一些精力旺盛的年轻人还在折腾,也不知道他们抓住“河怪”没有。
回到家里,我太爷醉醺醺往床上一躺,很快就睡着了。这一次,之前梦里那老头儿没再出现,我太爷一口气睡到天亮。
等我太爷从床上起来的时候,外面房门被人敲响了,打开门一看,是昨天那个打了他两拳,叫“草鱼”的家伙。
草鱼这时候满脸带笑,“秉守叔,俺爹叫俺来喊你去俺家吃饭哩,走吧,饭都给你盛好咧。”
我太爷愣了一下,不过他这时候肚子里正空着呢,再说家里只有厨具没有米面,要是草鱼不来喊他吃饭,他这顿早饭还真成问题了。
出了屋,来到院子里,我太爷朝院子里那匹马看了一眼,这时候马早就死透了,马肚子上不少绿头苍蝇嗡嗡乱飞,加上满地内脏血污,看着挺膈应。我太爷觉得不能把马的尸体一直留在院子里,就问草鱼,“吃过马肉没有?”
草鱼摇了摇头。
“那就找人把这匹马收拾收拾,煮锅马肉给乡亲们吃吧。”
草鱼听我太爷这么说,裂开嘴笑了起来。

第七十一章 毛驴陷阱

出了院门,跟着草鱼朝王大河家走去,草鱼还挺能说,一路上眉飞色舞、侃侃而谈。
我太爷从他的言谈举止中发现,这孩子有点毛楞,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有点二百五。
来到王大河家,还真把我太爷的饭已经盛好了。王大河家里规矩还挺多,家里一旦有客人,女人和孩子就不能上饭桌,王大河的老婆和王草鱼的几个弟弟妹妹全端上饭碗,跑到院子里吃去了,弄的我太爷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吃着饭,我太爷问王大河昨天抓河怪的事最后咋样儿了,王大河说,河怪从院子里跳出去以后就不见了,一群人找了大半夜也没找到,估计又跑回河里了。
王大河说完,问我太爷,有没有啥办法抓住那河怪。我太爷一听,咋跟他爹王老大昨天问的一样呢,你问我,我问谁去,就想把昨天搪塞王老大的那些话再说一遍,不过,这时候见王大河一脸信任地看着他,眼神里还充满了期待,不好意思再伤害王大河的感情了。
我太爷想了想说:“我看那玩意儿呀,没啥大本事,就是速度快,不好抓。”
“跑的是太快咧,那咋办咧?”王草鱼在一旁问。
“咋办呀……”我太爷呲了呲牙,又看了看王大河父子,“要不……咱下给它下个套儿?把那玩意儿引进陷阱里再抓?你们看,咱能不能这么办……”
我太爷说了一个办法,王大河父子听完,无语地对视了一眼,这是抓河怪,你当是抓鸟儿呀……
吃过早饭,王大河找到王老大把我太爷的办法说了,王老大听了直摇头,说,秉守这孩儿呀,太年轻咧,抓河怪这么大的事儿,咋跟小孩儿闹着玩似的。
不过,这时候他们也没啥好办法了,三王庄这些人可以说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最后王老大一拍大腿,也只能由着我太爷胡闹一回了。
征得父亲王老大同意以后,王大河依着我太爷说的方法准备去了,虽然感觉上有点儿荒唐。
这时候我太爷呢,带着王草鱼回了老宅子。在王草鱼身边,还跟着一个三十岁出头黑胖男人,男人腰里别着把厚背儿尖刀。这黑胖男人是三王庄村里的屠夫,杀猪宰羊、以卖肉为生,王草鱼专门把他叫过来收拾我太爷那匹死马的。
书说简短。到了晚上,王大河依着我太爷的吩咐,把一切准备停当。
这时候,我太爷、王草鱼、以及村里十几个壮小伙儿,每个人拿着一支大海碗一双筷子,围在村中央一口大锅跟前,狼吞虎咽,饱饱地吃了顿马肉。
撂下碗筷,我太爷牵着一头王大河给他们准备好的毛驴,那十几个小伙子包括王草鱼在内,每人拉着一辆装满稻杆儿麦秸的板儿车,还有很多看热闹的村民,前拥后簇,乌乌泱泱几十号人,跟着我太爷来到了河岸边。
在距离河岸边不远处,我太爷找了个宽敞平坦的地方,在地上钉个木楔子,把毛驴拴在了木楔子上,又让那十几个小伙子把板车上的稻杆儿麦秸围着毛驴像垛墙似的垛一圈儿,距离毛驴大概不到两丈,直径也就是十米左右,把毛驴围在中间。
十几个小伙子包括那些村民,几十号人齐动手,半个时辰的光景,在毛驴四周垛了一圈儿能有一人多高的秸秆围墙。
当然了,这座秸秆围墙并没有堵死,还留着一个两尺来宽的口子。
做好这些以后,一更天已经过去了一半儿,现在时间也就是在晚上八点钟左右。
这时候,那几十号人包括我太爷在内,全部躲进了距离围墙不远处的一片苇子荡里,几十双眼睛不错神儿盯着秸秆围墙的口子,大气儿都没人不敢喘。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众人猫在苇子荡里等了许久,但是河上一直死寂沉沉,丝毫不见一点儿动静儿。
我太爷这时候就有点儿沉不住气了,小声儿问身边的草鱼,“那河怪没进村子吧?要是给它提前进了村子,咱在这里就白等了。”
王草鱼一脸笃定说:“么进么进,今儿个巡河那几个人都说咧,还么见着河怪,河怪肯定还在水里咧。”草鱼说完,问我太爷,“秉守叔,你说今儿个黑儿河怪会不会来咧?”
“不知道。”我太爷摇了摇头,在他摇头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反问草鱼,“草鱼,你爹给咱牵的这头驴,是头‘叫驴’还是头‘草驴’?”叫驴,也就是公驴,草驴就是母驴,这是我们这里当地的一种叫法儿。
草鱼想都没想,直接回答说,“当然是头‘叫驴’咧,‘草驴’还留着下崽捏,这头驴是咱们村最能叫的,大半夜么事还‘呕啊呕啊’瞎叫唤,全村人都烦死它咧。”
我太爷点了点头,对草鱼说:“要不这样儿吧,你想办法让这驴子叫两声儿,说不定河怪听见驴叫,一会儿就过来了。”
“中!”
王草鱼一听,立马答应,几步跑出苇子荡,钻进了秸秆围墙里。
王草鱼刚一进去,围墙里立马就传来了驴叫声。
这时候,听到我太爷跟草鱼刚才那段对话的几个年轻人嘿嘿笑了起来,笑得我太爷莫名其妙。还没等我太爷问他们为什么发笑,秸秆围墙里又传来一头驴叫。
怎么两头驴呢?我太爷立刻明白了,也跟着他们嘿嘿笑了起来。
出生在农村的、七零后的朋友们,可能对驴子都不陌生。叫驴,也就是公驴,一般都带着眼罩,眼罩能遮住它们两侧的视线,使它们只能朝正前方看,不能左顾右盼。
骡子和马有的也带眼罩,目的是怕它们被身旁突如其来的事物惊着,缩小它们的视力范围。也有一说,说这些牲口的眼角余光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戴上眼罩以后,可以减少看到这些脏东西的几率。
不过,这些说道儿,对于驴子是无效的,给驴子带眼罩,完全是为了防止它们胡闹。公驴好斗、亦冲动,远远看见同类就会嗷嗷叫,要是两头公驴遇上,就会狂叫着冲到一起,拼个高低上下。
这些公驴,一旦听见同类叫唤,也会在第一时间回应。
王草鱼在秸秆围墙里跟那头叫驴一唱一和了一阵以后,跑回了苇子荡,我太爷笑着夸他,干的不错。
围墙里那头犟驴可能被王草鱼斗起了火儿,兀自没完没了地叫了起来,那刺耳的声音都能传出二里地去,听着着实挺恼人。
众人在苇子荡里大概又等了能有一炷香的功夫,从村子里传来打二更的声音。
“邦邦、邦邦……二更天咧,熄灯睡觉。邦邦、邦邦……二更天咧,熄灯睡觉……”
就在打二更的声音刚刚落去,河里有了动静儿,传来一串“哗啦哗啦”的分水声,由远及近,就像有人趟着河水朝岸边过来似的。
因为稠密的苇子遮挡,众人看不到身后河里那玩意儿是个啥,不过从感觉上来说,应该就是那河怪,因为这时候不可能有人下河。
不大会儿功夫,一道白光闪电一样从河水里掠了出来,“嗖”地打秸秆围墙的预留口里钻了进去,那头犟驴子折腾了许久才停止叫唤,这时候它或许看到那玩意儿了,又叫上了。
我太爷见状,赶忙吩咐其他人,待会儿用剩下的秸秆把围墙口儿堵上,然后把秸秆全部点着,他自己呢,把带来的“两仪阴阳剑”抽出来,打群架似的,带着那十几个小伙子大呼小叫冲进了秸秆围墙里,那十几个小伙子这时候人手一柄叉头儿包铁的木叉。
等我太爷领着那十几个小伙子冲进秸秆围墙里面以后,外面那些村民很快把秸秆围墙的预留口堵上,用火把点着了。
须庚间,整圈儿围墙都烧了起来,河岸上火光冲天。
秸秆围墙里面,那头作为诱饵的倒霉驴子已经躺在地上,也不再叫唤,肚子上跟我太爷之前那匹马一样,有个海碗口儿大小的血窟窿,这时候奄奄一息,眼看是活不成了。
我太爷知道那东西这时候在驴子肚子里,他让那十几个小伙子把毛驴团团围住,他自己一马当先冲到驴子跟前,抄起手里的两仪阴阳剑,照定驴子肚皮上就戳。
“噗噗噗”一口气戳了十几下,驴肚子里“哇”地传来一个孩子哭声,紧接着,从血窟窿里窜出个血呼啦的玩意儿,“倏”地擦着我太爷裤腿跑了过去。
因为那玩意儿速度太快,即使距离这么近,我太爷还是没看清那到底是个啥。
感觉上,这玩意儿就像个大壁虎,身体扁长,脑袋圆大,有四肢,但是四肢特别短小,不注意的话很难看到,最显眼的,有一条蝌蚪似的大尾巴。
我太爷不知道这是个啥玩意儿,从视觉上来说挺恐怖的。
那玩意从驴肚里出来以后就想逃,但是四周火光冲天,依着我太爷的说法儿,只要是水里的东西,都怕火,加上这时候十几个大小伙子咋咋呼呼拿着木叉一通乱戳,虽然没戳中它,可能把它吓着了,一拧身,就想返回头再钻进驴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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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条回复 A文章作者 M管理员
  1. 快点更新……等着呢!………

  2. 更新啊!等着呢

  3. 什么时候更新啊

  4.   还有吗?

  5. 小说,又见小说。我决定了,我要发小说。

  6. 雪中的火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写到这一章就不写了,磨铁中文网有后面的章节,但是从92章开始收费了

  7. 我不是人

    您真是捉鬼人?我要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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