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追寻男尸
等我太爷他们好不容易搭上条蓬船赶到河北岸的时候,那艘渔船已经靠了岸,船上的男尸也被人抬了下来,不知去向。
我太爷找到渔船上的船老大想问问尸体的去向,没想到船老大却把眼睛一瞪,语气不善地质问我太爷他们几个,“你们是哪儿的人,想要干啥!”
这船老大约莫三十岁左右,个头儿不算高,人长的很结实,可能因为常年在河上跑船的缘故,皮肤被河风吹的黑里透红,咋一看,面相有些凶恶。
我太爷赶忙跟船老大解释说,自己几个是三王庄的,过去三王庄捞上过一具和男尸情况差不多的女尸,肚子也特别大,后来从女尸肚子里跑出一只河怪,在庄上闹了近一个月,咬死了庄上十几头牲口,现在呢,最好能把那具男尸找出来,把那大肚子弄清楚,要不然又会是一场大麻烦。
船老大一听,皱了下眉头,脸上的表情跟着变得复杂起来。船老大脸上的奇怪变化,给我太爷看在了眼里,当时我太爷也没多想。三王庄闹水怪这件事,在这一带早就传开了,这船老大显然也听说过。
停了一会儿,船老大“唉”地叹了口气,看了看我太爷他们几个,打开了话匣子:“俺们捞上来的这个人,不是别人,皱是俺们这条船上的艄公,名字叫刘大强,这大强跟俺不光是同村人,还是俺光屁股玩儿到大的发小儿,这条渔船也是俺俩搭伙儿买哩……”
船老大说着,又叹了口气,“河里闹龙王爷那天,俺俩都吓坏咧,丢下渔船逃命,船上还有几个伙计,俺们几个人一起跳进河里往岸上游,可是等俺游上岸以后,俺一看,大强没上来,有个伙计就跟俺说,看见大强给龙王爷拉进水里卷走咧。后来,俺就带伙计们顺着河岸一边儿找船,一边儿找大强,最后船找到咧,大强一直没能找到,谁成想今儿个……唉……俺让伙计把他的尸体抬回村子了,估计这时候也到他家咧……”说着,船老大抬手在自己眼角擦了擦,但是我太爷在他脸上并没有看到眼泪。
等船老大说完以上这些,对我太爷他们几个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问我太爷,“三王庄闹的那只河怪到底咋回事,是死人鬼魂变的还是别哩啥妖精。”
我太爷回答说,“十有八九是死者怨气所化。”
船老大听了脸色变了变,显得非常不安,又赶忙问我太爷,“那、那你们是咋把河怪除掉哩?”
我太爷这时候觉得这船老大有些顾左右而言他了,对朋友的死不算关心,倒是对死者鬼魂化煞挺上心的。或许,老百姓们打心眼儿里都忌讳这些玩意儿吧,特别是和自己熟识的人在非正常的情况下死亡以后,就怕这些亡灵阴魂不散粘上自己。我太爷不想跟船老大插斜篇子,随口敷衍了他一句,“那河怪是给俺们用柳条抽死的。”
船老大听了好像放了心,立刻露出一脸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很是难看也很牵强。
船老大又问我太爷,“这小哥儿,你是干这一行的吧?”
我太爷顿了一下,很快又点了点头,模棱两可说了句,“小时候学过点儿皮毛。”
船老大脸上顿时露出喜色,主动提出给我太爷他们带路,带我太爷他们去刘大强家看刘大强的尸体。
那个死者刘大强和眼前这个船老大,其实跟我高祖父算是同村人,最早的前面早就已经说过,我高祖父家在黄河北岸的延津渡口,后来我高祖父跟着王守道学艺,这才定居在了黄河南岸的三王庄。
黄北岸这个村子,跟南岸的三王庄差不多,也是紧邻着河岸边儿,属延津县管辖,过去我一直没提起过,现在说一下我觉得也不算晚。
这个村子名字叫刘庄,顾名思义,村里大部分人都姓刘。这时候的刘庄,还住着我高祖父的两个弟弟,也就是我太爷的两个亲叔叔,我的这两位祖上呢,这时候年龄也不算小了,都在五十多岁。
刘庄对于我太爷来说,也不算陌生,逢年过节经常随我高祖父回来看看,这次我太爷独自逃回三王庄,也抽空来探望过两位叔叔。
一路无话,几个人跟着船老大离开河岸,很快进了村子。期间,我太爷发现这位船老大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好像是个练家子。
几个人跟着船老大来到死者刘大强家里以后,很意外,并没有我太爷想象的那种愁云惨雾,一间敞亮的大瓦房,一个大院子,家里布置的井井有条,显然这刘大强的家境还算不错,家里边儿呢,没有老人孩子,只有一个小媳妇儿,年龄也就二十岁出头,模样长的还算不错,只是那脸上浓妆艳抹,眉梢略带狐媚,衣服也穿的花里胡哨,给我太爷的感觉,就跟青楼里那些姑娘差不多。
这时候,刘大强的尸体在院子里一块木板上放着,尸体上盖着一张破草席,那花俏的小媳妇儿正磕着瓜子儿在屋里跟几个老人商量着啥,估计是在商量怎么给刘大强办丧事吧。
船老大带着我太爷他们几个进屋以后,船老大直接跟那小媳妇和几个老人说了一下我太爷他们几个的来意。
那小媳妇儿跟几个老人听了,脸色都是一变。过去那些老百姓,谁都害怕招惹上这些东西,唯恐避之不及。
那花俏小媳妇儿当即扯起嗓子表态,“抬走吧,抬走吧,火烧刀砍,随你们便,只要这死鬼的不来家里胡闹就成。”
那几个老人一听小媳妇儿这话,有些不大乐意了,和那小媳妇拌起了嘴。
后来我太爷才知道,这刘大强十几岁时父母双亡,这几个老人是他们家族里的长辈。
几个老人对我太爷他们说,要验看刘大强的尸体,也用不着抬走,就在院儿里验看,当着众人的面验看,要是没啥问题,他们还要操持一下丧事,把刘大强埋进祖坟里,要是有问题,那就依着我太爷他们,尸体任由他们处置。
几个老人提出的建议倒也合情合理,但是却给我太爷他们出了个大难题,为啥呢,因为他们谁也确定不了刘大强这肚子里到底是一泡河水,还是一只河怪,用手一摁刘大强的肚子,硬邦邦的,里面好像是有东西,但是用手一摇,那圆滚滚的肚子里全是哗啦哗啦的水声,听着又好像没东西。我太爷还让王草鱼他们找来几根柳条,照着刘大强肚子上狠抽了几下,惹得那几个老人吹胡子瞪眼不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黔驴技穷以后,唯一能判断刘大强肚子里有没有问题的办法,恐怕就剩下开膛破肚了,划开肚皮一看,自见分晓,但是刘大强家族里这几个老家伙死活不同意。
在我们这里,讲究个死者为大,很多年轻人去世以后,族里那些长辈们吊丧的时候,还要对着死者的灵位磕头作揖。开膛破肚这种事,那是绝对不允许的。撇开我们这儿的传统习俗不说,就当时的大清律例而言,里面就有一条,是专门为保护这些死者尸体而设定的,亵渎尸体在当时也是重罪。
这条大清律例原本是乾隆帝为了给多尔衮平反而设的,不过很讽刺的是,乾隆帝设定的这条律例,无形中给他自己的太爷,也就是给清世祖顺治帝定了罪。众所周知的,清世祖顺治帝曾把多尔衮的尸体从坟冢里拖来枭首鞭尸,这可是赤裸裸的亵渎尸体。或许乾隆帝怕这种枭首鞭尸的事再次发生,才设定了这条法规吧。
话说回来,此时此刻,不管是民间习俗,还是大清律例,撇开这些咱全都不说,就是这几个老人答应我太爷他们,我太爷他们几个也没胆子给刘大强的尸体开膛破肚,就连我太爷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狠人,面对刘大强那大肚子也蹙眉头。
最后,王草鱼把我太爷拉到一边儿,悄悄跟我太爷说:“秉守叔,咱管他们那么多干啥嘞,叫俺说,这事儿咱就别管咧,他们村里爱闹啥闹啥,只要咱村么事就中咧。”
我太爷对王草鱼说:“那死人肚子里要真有河怪,你敢保证这河怪不去咱村儿里闹?”
王草鱼听了无言以对。
就在这时候,我太爷心里猛地一疼,像被人用锋利的刀子狠狠戳了一下似的,整个人的神色立即变得又伤感又悲痛。
为啥呢?因为我太爷这时候想起了我高祖父两年前私下教给他的一个秘术。
为啥想起这秘术我太爷心里就会发疼呢,因为这秘术是给孕妇肚子里的孩子看男女用的,隔着肚皮能看出孕妇怀的是男是女。这秘术的名字叫“圆真术”。
我此刻说这世上有隔着孕妇肚皮看出胎儿是男是女的秘术,各位可能不会相信,一定认为我在胡说,不过你们还别不信,我在这里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真有这种法术。
第七十九章 圆真秘术
我这里所说的“秘术”,意思不是“神秘”的“秘”,而是“保密”的“密”,隐藏隐晦的意思,因为这种秘术很难当众示人,都是丈夫给自己怀孕妻子看的,一直都是秘而不宣,这也就限制了“圆真术”的流广和发展,甚至很多行内的人都没听说过。
试想,在过去那种封建年代,谁家的怀孕媳妇儿舍得露出肚皮给别人看呢,就连生个病给大夫切脉的时候,那些讲究人家儿都还要在女子手腕上搭上个丝巾啥的避嫌。直到现在的八十年代初期,也就是改革开放初期,社会上还普遍流传着“女不露皮、男不露脐”的保守说法儿。
这圆真术呢,是我高祖母怀我太爷的时候,王守道悄悄传给我高祖父的。就在两年前,小玉怀孕,我高祖父又把这方法传给了我太爷,本想让我太爷给小玉看看,看怀的是男是女,没想到还没等我太爷用这方法给小玉看,小玉就那个啥了,唉……
这时候呢,面对刘大强那无计可施的大肚子,我太爷突然间想起了这道秘术,当然,也就连锁反应地想起了惨死的小玉,他那心里边儿呢,顿时就像刀绞的一样难受。
据我奶奶说,我太爷这人性格刚强,内心真实的情感轻易不往外泄漏,心里即便再难过,别人从他脸上也看不出啥。
这时候,我太爷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了内心的痛苦挣扎,转过头,对那几个老人说:“我有一个办法,不用开膛破肚,不过,你们得给我找几样东西。”
那几个老人异口同声问道,“找啥东西?”
我太爷想了想说:“黄纸三张,新笔两支,香油一瓶,五十年以上老井井水一瓢,到井里打水的时候要小心些,井水打上来以后不能碰到金银铜铁、瓷器,水里更不能照到人脸,舀上一瓢以后用红布蒙着端过来。”
我太爷说完,几个老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得有些不知所云,其中一个瘦高挑儿的老头儿就问我太爷,“这小哥儿,你是干啥哩?要这些东西是想干啥咧?”
我太爷看了那老头儿一眼,反问老头儿,“别问我是干啥的,王守道你们听说过吗?”
几个老人点头,“王三更王半仙谁么听说过,那是咱们这儿的活菩萨。”
“我父亲是王三更的徒弟。”
“啥?”我太爷这话淡淡地一出口,几个老人立刻把眼睛珠子瞪大了,其中一个胖乎乎的老头儿问道,“你父亲莫不是刘义?”
我太爷没说话,点了点头。
“哎呀!一家人呐,一家人呐,孩儿啊,你得管我叫大也呀。”胖乎乎的老人立刻喜笑颜开,其他几个老人也立刻显得热情起来。
前面说过,这刘庄的人大部分姓刘,而且这刘姓在这一带是个大家族,往上推的话,都是同一个老祖宗。听我奶奶不确定地说,好像是在元末明初的时候,我们家祖上一个大官携带一大家子,上百口人,长途跋涉迁居到了这里,那大官的子孙在这里落户生根、开枝散叶,后来又有一些外姓人加入,也就在黄河边儿上形成了这个村子。
这胖乎乎的老头儿,跟我高祖父还没出“五福”,我们这里说的“五福”就是从高祖到玄孙五代人,胖老头儿相较其他几个老人,跟我们家的关系要近上一些。
既然大家都是同宗亲戚,说话办事也就方便了很多,这是我太爷说出自己父亲是谁以后,没能预料到的结果。
几个老人也不再迟疑,当即派人到村子靠北边儿的那口老井里打井水,又张罗着给我太爷准备其他所需的物品。
这里必须说一下刘庄北边儿这口老井,据说这口老井是我们刘家老祖宗来这里定居的时候打下的,别说五十年,都快五百年的历史了,当时那口老井被我这些祖上称为什么“福泽井”,说是刘家子孙们喝了这口井里的井水就能做大官儿,不过,也没见着这些子孙们谁做大官的,至少我们家这一脉没有。
听奶奶说,这口老井也是在文革的时候给毁了,好像在清末民初的时候,老井被我们家族这些子孙们在上面盖了座祠堂,说白了就是给那口井盖了座房子,取名为“福泽祠”,逢年过节的时候刘氏子孙们还要到祠堂里焚香祭拜。
可能就因为盖了祠堂的缘故,给老井招来了灭顶之灾,文革期间祠堂被红卫兵当庙宇道观给砸了,那口井呢,几个红卫兵往里面撒完尿以后,给填上了。你们说,这口老井招谁惹谁了,他们咋不去江西瑞金沙洲坝那口所谓的“吃水不忘挖井人”的“红井”里撒尿呢。
算了,那段失去理性的黑暗历史咱就不说了,多说无益,返回头咱再来说一说,我太爷这时候为啥要让几个老人到五十年以上的老井里打水。
在我们这些人眼里呢,万物皆有灵性,无论一草一木、还是一砖一瓦,只要存在的年头儿够长,都会生出它们特有的灵性。
有很多干我们这行的,给人驱邪驱鬼的时候,都会用墙头砖、脊上瓦,或者老墙皮等,把这些物件儿研磨成粉,用来施术施法,很是灵验。
五十年以上的老井呢,当然也有它独特的灵性,我们一般称五十年以上的老井为“地眼”,从老井里打上来的水,我们叫它“活脉”,都是很有灵性的东西,一般都是拿它们用来做一些有特殊要求的法事。
我太爷这时候要施展的“圆真术”,就必须使用“地眼”里的“活脉”作为“术灵”。我在这里所说的“术灵”呢,跟中医里说的“药引”性质差不多,起画龙点睛的“向导”作用。
言归正传。东西准备齐全以后,我太爷让王草鱼他们几个把刘大强的尸体抬进屋里,上身的衣服全部脱掉,他自己呢,用火折子点着一张黄纸捏在手里,等黄纸快烧尽的时候,将纸灰丢进盛着井水的瓢里,三张黄纸逐个儿烧完,全部丢进瓢里以后,撇开水瓢暂时不管,取出一只新笔在香油瓶子里满满蘸上一笔,在刘大强尸体脐下小腹位置,烙饼似的抹出巴掌大小一层油面儿,然后换另一只新笔,一手执笔,一手端水瓢,把水瓢里的纸灰和井水搅匀以后,在油面儿上开始涂抹井水。
一边抹,我太爷嘴里这时候一边念念有词:“天生为乾,地生为坤,乾生为阳,坤生为阴,阳生为男,阴生为女,油生为镜,水生为引,一笔开天地,油水分乾坤,五彩辨阴阳,青红断男女,急急如律令,敕!”
众所周知的,要是用科学的眼光来看的话,油和水因为密度的缘故,是不可能相溶的,油多了水会凝成小水珠浮在油面上,水多了,油会扩散成油花儿漂在水面上。这时候刘大强尸体小腹位置上,油和水的比例差不多,就出现了一种很奇异的现象,油水接近半中和状态,而且因为香油接触到水以后会泛起油花儿,抹了香油和井水的那块地方看上去就像肥皂泡似的,显得五彩斑斓。这也就是口诀里说的“五彩辩阴阳”。
这方法要是用在孕妇肚子上,这时候就可以分辨男女了,只要再轻轻吹上一口气,那些五彩斑斓的油水就会随着你这口气逐渐变幻颜色,里面绿颜色多的话,说明怀的是女孩儿,红颜色多的话,说明怀的是男孩儿。这也就是口诀里说的“青红断男女”。
是不是觉得很神奇呢?不过,在这里我奉劝各位一句,这方法别拿去试验,因为我早就试过了,根本就不管用,这方法是有严格性别限制的,只有男人才可以学,女人学不了这个,所以呢,我太爷也就没传给我奶奶,我奶奶呢,当然也没办法传给我了。以上这些,都是听我奶奶口述的,我猜这“圆真术”一定还有别的什么要紧的程序,只可惜我奶奶不会。
就在前两年,我去过山西几次,也是去给人义务帮忙的。有一次,我到山西晋城跟我们河南焦作相接的一个地方,记得那地方好像距离一个什么风景区很近。听当地人说,他们那里有个“看胎”人,也就能是隔着肚皮看出胎儿男女的异人。
我当时挺好奇,就跟当地的一个朋友打听了一下,我那朋友刚好听说过那个人,就给我简单描述了一下那人的操作方法,还别说,就跟我上面说的这个“圆真术”几乎一模一样。
我就问我那朋友,那人看得准不准?我朋友说,不是太准。我又问,那人是男的还是女的,我朋友回答说,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我一听立刻就笑了,我对我朋友说,怪不得不准呢,女人根本不能学这个。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一点,说明这门手艺并没有失传,想一想,还是挺值得我去欣慰的。
此时此刻,我太爷给刘大强这具尸体看得可不是啥男女胎儿,这个看起来就麻烦了点儿。
第八十章 河怪之谜
刘大强肚子里面到底有没有啥,现在还不能确定,这是其一,其二,即便有啥,这种看胎儿的方法,能不能起到作用,也还是个未知数。
我太爷这时候不能说心里没底,他只是猜不出做完法术以后会出现怎样一个结果。
这时候呢,因为几个老人之前张罗着给我太爷找做法事用的物品,导致刘庄上下很多人听着风声赶来,大多都是我们刘氏家族里的人,看热闹的居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挤了满满一屋子。
我太爷这时候心无旁骛,在尸体上抹完香油和井水以后,朝尸体肚皮上轻轻吹了口气,这一口气下去,油水上五彩斑斓的颜色立刻有了变化,只不过,不是绿色的,也不是红色的,而是纯黑色的,黑漆漆的像墨汁儿似的,导致尸体这块巴掌大小的地方,看上去,像个一眼望不到底的无底洞,“洞里”似乎还有黑雾翻滚缠绕着,仿若开启了一扇阴曹地府的大门。
我太爷见状,倒抽了口凉气,他这时候敢断定,刘大强肚子里面真有啥邪乎玩意儿!
随后,我太爷把水瓢里的水一股脑泼在了刘大强小腹上,又让人找来块抹(ma第一声)布把上面的油水擦了个干净,法事做到这儿,也就算完成了。
这时候,围在一旁观看的那一屋子人把视线转向了我太爷,全是一脸好奇。
我太爷吁了口气,对几个老人说道:“这大强哥肚子里面真有东西,必须把肚子割开了。”
几个老人闻言,脸色全是一变,一个比一个难看,屋里这些看热闹的人开始小声儿议论起来,说啥的都有。
这时候,那位胖乎乎的老头儿提高声音,有意压下那些人乱七八糟的议论,对我太爷说道:“我说大侄儿呀,俺们相信你说的话,就是……就是,你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哩,最起码的,看在咱都是一家人的份儿上,别割大强肚子,给留个全乎的,中不?”
胖老头儿这么一说,其他几个老头儿也都跟着附和起来,他们的意思跟胖老头儿的一样,都不愿看到刘大强死了还给人开膛破肚。死人丢了尊严,活着的人也跟着脸上没光,特别是家族里这几个老人,把尊严看的比他们自己还重。
我太爷摇了摇头,显得很无奈,“小时候我爹教我的这些东西,我没好好学,各位叔叔大也,我这时候真的想不出别的好法子了,就是现在咱不割开大强哥的肚子,将来等他肚子里那玩意儿成了气候儿,那玩意儿照样要把他的肚子咬个大窟窿从里面出来。”
我太爷这话一出,不光几个老人,满屋子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瘦高挑儿老头儿说话了,“中,割就割吧,总比以后变成妖精祸害人强。”估计这瘦高挑儿老头辈分要比其它几个老头儿高上一些,说话很有分量。
胖老头儿看了瘦高挑儿老头儿一眼说,“既然老哥发话咧,那俺们哥儿几个就没啥好说的咧,只是这……这,咱找谁割呢?”说着,胖老头把眼睛看向了屋子里的人,胖老头儿眼睛看到谁,谁就赶忙把头一低,谁都不敢跟胖老头对眼神儿。就连平时有点毛楞的王草鱼,这时候也蔫巴了,躲在人群里一声儿不吱。
瘦高挑老头儿见状,又说话了,“算咧,找俺外甥过来吧,他是咱们县衙里的仵作,这种事儿,找他最合适。”瘦高挑儿老头儿这话,众人纷纷点头称是。找县衙仵作过来,不光能把尸体剖开,还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名正言顺了,还不用承担亵渎尸体的罪名。
瘦高挑儿老头儿让自己儿子套上马车,亲自到县城找自己的外甥,具体瘦高挑儿老头儿到了县衙,怎么跟他那位当仵作的外甥说的,我太爷就不知道了,反正等到天色快擦黑儿的时候,延津县县衙的仵作赶来了。
这仵作四十多岁不到五十岁的样子,我太爷听人说他家里世代行医,不过到了他这一代,虽说把祖上传下来的那些医术学全了,却没干上悬壶济世这一行,改吃起了官饭。
这仵作身边还带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一副捕头打扮,年龄也是不到五十岁的样子,满脸络腮胡须,两眼冒光,看着挺精神。另一个,后生打扮,年龄不到二十岁,看样子像是仵作的学徒或是跟班儿。
这时候,之前那满屋子看热闹的人基本上已经都回家了,屋里就剩下几个老头儿和我太爷他们几个,当然了,还有刘大强那位花枝招展的小媳妇儿。
之前把我太爷他们带到刘大强家里的船老大,没呆多久便借故离开了。
仵作,也就是那位瘦高挑儿老头儿的外甥,这时候身上还背着个油皮卷,他把油皮卷放在地上打开以后,里面全是明晃晃的刀具,有大的有小的,还有一些奇形怪状、带钩带刺儿的,随后吩咐众人把刘大强的衣服全部脱掉,又吩咐众人回避,这就要动刀子了。
就在这时候,刘大强那位花俏的小媳妇不乐意了,她不同意仵作在她家里解剖刘大强的尸体,这也吓人、太晦气了。
最后没办法,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头儿说,他们家有间石磨坊,也没人住,已经空了好多年,不如抬那里算了。
众人七手八脚把刘大强的尸体抬到了石磨坊里,磨坊不大,虽说闲置了很多年,倒也整齐。
仵作只留下那名捕头和学徒陪在身边,让其他人在磨坊外面等候。
众人在外面等了能有半个时辰的光景,仵作擦着手上的血从里面出来了,众人赶忙围上来询问。
仵作没说话,朝身后指了指,这时候,就见那名捕头打扮的人从磨坊里走了出来,在他手里,大头儿朝下拎着个奇怪玩意儿,那玩意儿整个儿看上去,像只大壁虎,二尺多长,身体扁圆,四肢短小,因为身上沾满了污血和体液,看上去黏糊糊的,就像覆盖了无数层蜘蛛网似的,这时候那些污秽的粘液正拖着粘丝儿往下淌,加上一股刺鼻的怪味儿,看得众人好悬都没吐出来。
我太爷他们几个忍着恶心仔细一瞧,这玩意竟然跟他们村里闹的那只河怪一模一样,就是个头儿小了很多,眼睛是闭着的,好像已经死了。
仵作出人意料的说,这东西他年轻的时候见过,在黄河上游的栾川县老君山青龙潭里就有这东西,因为叫声清亮,像婴儿哭声,当地人就叫它“娃娃鱼”,也有人叫它“四脚鱼”,是一种凶猛的水生动物,以鱼虾鸟雀为食,常年生活在山涧溪流中。
娃娃鱼,学名叫大鲵,模样长的就像大壁虎,相信各位都听说过,在这里我也就不再过多介绍了。
仵作说,刘大强肚子里这条娃娃鱼,是在刘大强溺水以后,被成年雌性娃娃鱼在尸体肚子里产了鱼卵,鱼苗破壳以后,仰仗刘大强肚子里的内脏过活,等鱼苗长到一定程度,就会破肚而出,眼下这条娃娃鱼显然还没长到破肚而出的程度。
不过,让仵作奇怪的一点就是,据他所知,娃娃鱼的鱼卵一般都是产在山涧的石洞里,雌性娃娃鱼负责产卵,雄性娃娃鱼负责抚养,从没听说过鱼卵产在死人肚子里的。
我太爷这时候想了想,解释说,“普通娃娃鱼不会,但是成了精的母娃娃鱼可就不一定了,听我爹说过,人乃万物之灵,很多成精了的畜生,修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变成人,依我看,那些畜生把自己的崽儿生在死人肚子里,也是盼着它们能变成人,没啥可大惊小怪的。”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这时候,那名拎着娃娃鱼的捕头把死娃娃鱼往地上一扔,掏出块娟帕擦了擦手,问我太爷,“这小兄弟懂的还挺多,敢问令尊是谁呀?”
没等我太爷回答,旁边的胖老头说道:“这是我刘义兄弟的儿子。”
“哟!”捕头立刻笑了起来,冲我太爷抱了抱拳,“失敬失敬,令尊当年可是帮在下破了一起大案呐,在下至今记忆犹新,怪不得看小兄弟这么眼熟呢。”
这捕头是谁呢?就是十五年前帮着我高祖父一起破获“儿童失踪案”的那名捕头,十几年了,这捕头的仕途并不顺利,只是在延津县衙这小地方奋斗挣扎着。他这次随仵作来刘庄,只是听说死人肚子里有妖物,想来长长见识看看稀罕。
我太爷也听我高祖父说起过这位忧国忧民的捕头,两人立即相互客气了一番。
那名仵作听了我太爷前面说的那些话,悄悄示意我太爷跟他一起进磨坊看尸体,说有东西要给我太爷看。
我太爷犹豫了一下,不过很快随仵作走进了磨坊,那名捕头呢,紧跟在他们后面。
磨坊里,我太爷朝放置刘大强尸体的地方看了一眼,见尸体已经被草席盖上,心里松了口气。
仵作走到刘大强尸体脚前,掀开草席一角,示意我太爷过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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