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河中妖物
古时候这些人,对于怪力乱神这种事儿,都是深信不疑,就连县衙里的仵作也不例外。仵作,也就相当于现在的法医,这个前面早就提到过。
仵作这时候把席子掀开一角让我太爷看。我太爷心里疑惑,紧走几步凑到尸体脚前一看,就见刘大强两只脚脖子上,分别有一片很清晰的五指抓痕,这时候泛着淤青,显然是被人用手揪着脚脖子攥出来的。
仵作问我太爷,“依小哥儿看,这两处脚踝上的五指爪痕,会不会是成了精的母娃娃鱼所为呢?”
我太爷看着两块淤青摇了摇头,“我看不像,倒像是练过‘擒拿术’或是‘鹰爪功’的武师所为。”
“不错,刘小兄弟说的不错,我看也像是绿林高手所为。”旁边的捕头插了一句,十分赞同我太爷的话。
我太爷听捕头这么说,看了他一眼,伸手在尸体两只脚踝的淤青上捏了捏,对捕头说道:“这人不算是高手,从尸体上的淤青程度来看,要是绿林高手所为,刘大强的脚踝骨应该已经错位。”
我太爷一说这话,捕头立刻对他刮目相看,捕头说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看来小兄弟不简单呐。”
我太爷闻言淡淡一笑,刚要说什么,仵作松了口气说道:“只要不是成精的母娃娃鱼所为就好啊。”仵作接着说:“依小哥儿这么说,加上我多年的验尸经验,刘大强应是先被人抓住脚踝拖进河里溺死,后又被娃娃鱼在肚里产了鱼卵,倘若脚踝上的爪痕并非成精的娃娃鱼所为,那刘大强的死,便是一起溺水杀人案了。”仵作说着,把目光转向捕头,“你我便可上报县太爷,下令彻查此案。”
“嗯”捕头点了点头。
这时候,我太爷发现,从他刚一进磨坊,跟随仵作一起过来的那个后生打扮的年轻人,就一直趴在一张石台子上用纸笔记录着啥。仵作说完,走到那后生身边,拿起那后生记录的东西看了看,点了点头。
随后,四个人一起走出磨坊,外面的人还在那里等着呢。
仵作走到瘦高挑儿老头儿跟前,施了一礼说道:“舅舅,此事另有隐情,外甥这就要返回县衙,与舅舅辞别了。”说完,仵作扭头对我太爷说道:“尸体与这小娃娃鱼你等酌情处置,刚才之事,还请小哥儿不要对他人讲起。”
几个老头儿想留仵作、捕头他们三个一起吃晚饭,仵作没同意,说有急事必须即刻赶回县衙。
据说当时的延津县县太爷并不怎么样,不过他手下的师爷、捕头和仵作都十分得力,延津县在那一时期并没有出现过冤案、错案,甚至是无头案。
仵作他们三个走了以后,瘦高挑儿老头儿他们几个问我太爷,尸体跟小娃娃鱼咋办?
我太爷想都没想,说:“小娃娃鱼交给我们,至于尸体,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我太爷说完,也没答应几个老头儿留下来吃饭,带着王草鱼他们几个,拎着娃娃鱼离开了刘庄。
很快的,几个人来到河岸边一排柳树旁停下。我太爷把娃娃鱼的尸体往一颗大柳树底下一扔,吩咐王草鱼他们几个撅柳条抽打,几个人撅了几根柳条,围住死娃娃鱼,抡圆胳膊抽上了。
这一抽不要紧,我太爷发现柳条抽在这条死娃娃鱼身上,就跟抽在死猪身上差不多,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完全没有之前那条娃娃鱼流黑水的现象出现,倒是把死娃娃鱼身上的粘液抽的横飞四溅,恶心的要命。
又抽了一会儿,我太爷一摆手,让几个人停下,他这时候就想不明白了,怎么同样的招数用在不同的娃娃鱼身上就不管用了呢?
他盯着死娃娃鱼想了想,从身上把两仪阴阳剑取了出来,单手握剑,提上一口丹田气,照定死娃娃鱼脑袋就是一剑,可能用力过大,就听“扑哧”一声,两仪阴阳剑竟然把娃娃鱼的脑袋扎了个对穿,随后我太爷把剑柄往下一压,娃娃鱼半拉脑袋给切了下来,从切开的地方流出了暗红色的血液,黏糊糊的,我太爷又顺势把剑尖儿向上一挑,娃娃鱼整颗脑袋挂着黏血给挑了下来,整个儿过程,像切豆腐一样容易,这让我太爷越发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候,王草鱼凑了过来,问我太爷,“秉守叔,你啥时候把剑磨的这么快呀?”
我太爷看了他一眼,没理他,挥起剑“刷刷刷”几下,把死娃娃鱼斩成了好几段,用剑把那几段鱼尸翻看了几眼以后,对王草鱼说道:“去找些柴禾,用火烧烧试试。”
不出意料的,这娃娃鱼和之前出现在三王庄那条娃娃鱼显然不是一个档次,无论剑砍火烧都十分有效。
几个年轻人七手八脚捡来一大堆柴灰,点着后,不大会儿功夫把娃娃鱼那几段尸体在火上烤成了焦炭。
我太爷怕再出现上次那种情况,又把这些焦炭逐个儿用脚碾了成粉末儿,河风一吹,刮的河岸附近到处都是,真就是给挫骨扬灰了。
几个人把死娃娃鱼那些碎末埋掉以后,赶来渡口找船过河。这时候,天色已经很晚,那些艄公们早就收工回家了,找了几圈也没找到一条船。
几个人只好到河岸边儿找“巡河人”。什么是“巡河人”呢,说白了,也就是负责看守船只的,性质就跟现在看自行车的差不多,船只定期给这些巡河人一些费用,巡河人呢,保证船只在晚上不被人偷走。
黄河北岸的延津渡口这里,负责巡河的是一家五口儿,一个六十多岁的老父亲带着四个儿子,那四个儿子里年龄最大的四十岁出头,最小的只有十五六岁,比我太爷还小。
不过,我太爷他们几个找到巡河父子几个,好说歹说,嘴皮子都快磨破了,父子几个就是不答应摆渡他们,给多少钱都不行。
巡河老头儿说,他们倒是有一条小船,但是他们吃的不是摆渡客人这碗饭,行有行规,井水不犯河水,不能乱了规矩。
最后没办法,我太爷又把我高祖父抬了出来,那老头儿一听我高祖父的名讳,立刻对我太爷改变了态度。
为啥呢,因为这父子五个也是刘庄的人,也姓刘,跟我太爷同宗不说,老头儿三儿子在小的时候撞过邪,是我高祖父给治好的,当时老头儿家里穷,我高祖父不但没要他们的东西,反而给了他们家十几两银子,老头儿全家一直对我高祖父感恩戴德。
老头儿跟我太爷客气一番以后,让他的四儿子,也就是他小儿子送我太爷他们过河。
老头儿这小儿子名叫鱼蛋儿,人挺机灵,不光水性好,胆子也大。
不过,因为老头儿家这条船又小又破旧,我太爷他们总共有六个人,一次撑不了这么多人,只能分两次撑。我太爷让鱼蛋儿先把他们其中三个摆渡过去,他和王草鱼还有另外一个年轻人做第二拨。
一个时辰以后,鱼蛋儿把三个年轻人送到河对岸,回头来接我太爷他们三个。
我太爷他们三个上了小船以后,鱼蛋儿“吱呀吱呀”摇起了桨。虽然天色昏暗,河面漆黑,船头只挑了盏忽明忽暗的白布灯笼,但是鱼蛋儿摇船的速度却是不慢。
一炷香的功夫,约莫也就是半个小时的时间,船走到了河中央,这时候,船速突然慢了下来,几乎停在河中央不再动弹,想是鱼蛋儿划船划累了,我太爷就想到船尾把鱼蛋儿替换下来。
还没等走到船尾,鱼蛋儿冲我太爷喊了一嗓子,“叔,看看船下是不是有东西,船咋变得这么沉呢。”
鱼蛋儿话音还没落,小船竟然像失控了似的,在水里慢慢打起了转儿,任由鱼蛋儿再怎么摇桨,船就是停不下来。我太爷赶忙转身把船头挑的那盏白布灯笼取了下来,举过头顶朝河里一照,顿时抽了一口凉气。
就见河里不知道啥时候出现一个大漩涡,小船此刻正盘旋在漩涡边缘,顺着涡流慢慢向中心靠拢。漩涡中心黑漆漆的,就像个恐怖的无底洞,要是小船漂到了漩涡中心,船上这几个人绝对有死无生。
船上其他三个人借着灯笼光也看到了这怕人的一幕,和我太爷同行的另外一个年轻人当即吓得“啊”地大叫一声,无形中让此刻的紧张气氛越发凝重。
王草鱼颤着声音对我太爷说道:“这、这不是咱白天看到的那个大漩涡么。”
王草鱼话音刚落,从漩涡中心的黑洞里“咕嘟嘟咕嘟嘟”冒起了人头大小的水泡,一圈圈波纹从漩涡中心荡漾开来,导致这一带的河水看上去就像沸腾了似的。
还没等几个人反应过来,“啪啦”一声巨大水响,伴随着声音,从漩涡中心笔直窜出一条黑漆漆、蟒蛇一样的大水怪,这水怪脑袋足有一辆马车那么大,身子足有三个人合抱那么粗,在水怪脖颈下端,还有一双短小的鸭蹼状爪子,那爪子也有簸箕大小。
第八十二章 黄河惊魂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水怪从漩涡中心窜离水面两丈多高,眼镜蛇似的,赫然直立在水面上,这只是露出水面的,水下的身子还不知道有多长呢。一双比磨盘还大的血红眼睛,居高临下盯着小船上的三个人。
面对这种顶天拄地的庞然大物,小船上的三个人显得极其渺小。
“龙……龙王爷!”王草鱼这时候反应了过来,大叫一声,吓得一屁股坐在了船上,好悬没把船底坐漏了。其他三个人,包括我太爷在内,个个儿吓的脸色煞白。
“呜哇——!”
这时候,水怪猛然抬起头,张开血盆大嘴,长长地发出一声响天彻地的小孩儿哭声,就像一道惊雷,震得我太爷他们四个耳膜骨都打颤。
不过,就因为这玩意儿婴儿哭泣般的一声怪叫,让我太爷立时明白了,这玩意儿,应该是那条在尸体里产卵的母娃娃鱼,只是没想到,这母娃娃鱼的个头儿能有这么大,从体型来看,也应该就是这玩意儿吞了他们捕到的那条大鱼,也是这玩意儿导致他们丢了渔船,这可是新仇旧恨呐!
意识到以上这些,我太爷也没那么害怕了,稳了稳心神,蹭一下把两仪阴阳剑从腰里拽了出来,这时候,其他三个人已经哆嗦成了一团,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别说反抗,连逃生的欲望都没了,或许在他们眼里,真把这玩意儿当成龙王爷了吧。
我太爷朝他们三个吼了一声,“别怕,邪不压正!”旋即,我太爷双手紧握两仪阴阳剑,与小山一样的母娃娃鱼针锋相上了。
这时候,巨大的母娃娃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双血红的眼睛珠子死死瞪着我太爷手里的两仪阴阳剑,嘴里的叫声也变越发凄厉,在凄厉的叫声里面,似乎还透着那么一股子悲痛和愤怒。
与此同时,一个很奇怪的念头打我太爷脑子里“刷”一下冒了出来。我太爷心说,这母娃娃鱼的出现,难道是因为这把剑?
我太爷全身戒备着,用眼角余光撇了手里的两仪阴阳剑一眼,整个人立即透彻了。
之前在河岸上用剑把那条小娃娃鱼砍成了好几段,剑身沾满了小娃娃鱼的腥血,气味儿很怪,他把血擦掉了,气味儿却擦不掉,一定是剑身上这股气味儿给母娃娃鱼闻到了,母娃娃鱼这时候是来给小娃娃鱼报仇的,要不然,这母娃娃鱼咋不对刚才过河的那三个人下手,偏偏拦下他们三个,咋能这么巧呢。
母娃娃鱼怪叫了一阵以后,眼睛里凶光暴起,将一颗硕大的鱼脑袋泰山压顶似的,朝小船狠狠撞落下来。
船上的几个人,除了我太爷以外,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我太爷头也不回,冲他们大吼一声,“弃船!”与此同时,双脚奋力一蹬,脚下的船板“咔嚓”一声四分五裂,他整个人借力从船上跃了起来。
我太爷这时候可不是要弃船,他纵跃的方向,是冲着母娃娃鱼去的。
在扑向母娃娃鱼的空中,我太爷双手倒握剑柄,高高举过头顶,剑尖对准了母娃娃鱼两只爪子的中间位置。这位置,是母娃娃鱼的心脏所在。
之前用两仪阴阳剑砍断那条小娃娃鱼以后,我太爷刻意翻看了一下尸体,留意了一下小娃娃鱼的要害部位,或许他知道迟早要和母娃娃鱼照面儿,提前做到知己知彼,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跟母娃娃鱼碰上了。
这一剑要是能刺进去,据我太爷估计,母娃娃鱼不死也得重伤。
就在母娃娃鱼那颗大脑袋即将砸中小船那一刻,我太爷整个身子撞在了母娃娃鱼的两爪之间,手里的两仪阴阳剑不遗余力地刺进了母娃娃鱼的心脏位置。
“噗”地一下,母娃娃鱼顿时传出一声怪叫,庞大的身躯剧烈一抖,“扑通”一声,砸进了小船旁边的河水里。
小船虽然避免了被鱼头撞碎的危险,却被母娃娃鱼砸进河里后掀起的巨浪拍中,“咚”地一个巨大水花,小船被末日般的掀了个船底儿朝天,船上的王草鱼、鱼蛋儿三个,这时候都傻眼了,同时发出惊叫,打小船上失控地飞出去,扑通扑通跌进了河里。
三个人跌进河里以后,被冰凉的河水一激,立刻清醒了过来,手脚并用,没命地朝河岸上游去,这时候,除了黑、就是水,谁也顾不上谁了。
等王草鱼他们三个游上岸以后,提前过河的那三个年轻人还在岸边儿等候着,他们见王草鱼三个狼狈上岸,忙问王草鱼出了啥事儿,船呢?刚才河上咋还有小孩儿哭声呢?
王草鱼惊魂未卜地喘了几口气,朝身边看看,发现我太爷并没有上岸,顾不得回答三个人的问题,转回身对着河面又是喊又是找,但是,此刻除了漆黑沉默的深夜、滔滔东流的河水以外,河面上再没有其它的,更没有任何声音应答他。
王草鱼喊了一会儿,竟呜呜哭上了,“这可咋办呢,俺秉守叔叫龙王爷给吃咧,秉守叔啊……”
几个人听着王草鱼的哭声,心里都不好受。鱼蛋儿稳了稳心神,把情况跟之前过河的三个人一说,几个人都挺着急,分头在河岸边儿找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几个人已经将近绝望,王草鱼嗓子都快哭哑的时候,河面上远远传来一个声音,“给谁哭丧呢,叔还没死呢!”
喊声传来,王草鱼立刻停止哭泣,瞪起一双泪眼朝河面上看,但是河面上漆黑一片,啥也看不到。不过,要是仔细听的话,远处有轻微的、哗啦哗啦的分水声,好像是船桨拨动河水的声音。
也就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岸边儿几个人隐约看到河下游不远处,出现一条小船轮廓。
几个人兴奋大叫着朝下游的方向跑去,跑到近前,小船已经快要靠岸,几个人打眼一瞧,就见我太爷在小船船尾站着,手里缓缓摇着船桨,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王草鱼见状,顿时嘿嘿嘿破涕为笑。
这时候,最高兴要数鱼蛋儿了,为啥呢,因为不光我太爷没事,他家的小船也没事,他回去也能跟他爹交代了。
等我太爷把船靠岸,几个人围上来问长问短。王草鱼用袖子擦了把脸问我太爷,“秉守叔,你咋没给龙王爷吃掉咧,这不是害俺白白哭了一场么?”
我太爷露出一个怪笑,走过去一把抱住了王草鱼的肩膀,王草鱼顿时脸色一变,胃液翻腾,紧跟着“哇”地一声,苦胆水儿都吐了出来。
为啥呢,因为我太爷这时候身上奇臭无比,就像刚从发了尸的棺材里爬出来似的,远远闻着都呛人,更别说给他抱上了。
我太爷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个精光,“噗通”一声又跳进了河里,回头对几个年轻人说道:“你们去我家给我拿件干净衣服,我在这里先洗个澡。”
王草鱼擦了擦嘴上的苦水,问我太爷:“秉守叔,那龙王爷呢?”
“龙王爷?叔把它宰了。”我太爷回答一声,一个猛子扎进了水底。
“啥?!”几个年轻人一听,惊得下巴好悬没掉地上。
王草鱼扭头看看几个人,嘴里战战兢兢嘟囔了一句,“俺,俺得回家跟俺爹说一声儿,俺秉守叔把龙王爷都宰了……”
后来,我高祖父和我高祖母返回三王庄,听说了这件事。我高祖父登时懊恼不已,说我太爷这么做不但害了宿命损了阴德,还是大错特错,因为这种成了气候的精怪根本不用杀,只要在河岸边盖座小庙儿,初一十五供上香火,这精怪不但不会再作怪,相反的,还会保佑这一方的百姓。
我高祖父这种说法,并不是无稽之谈,有很多案例,咱们中国很多地方的河神、水神,其实最早的时候,都是水里成了气候的精怪,这些精怪一开始在水上兴风作浪,后来人们给它们盖上庙宇、供上香火,它们受了香火,也就弃恶从善为人所用了。
我高祖父认为,我太爷杀掉母娃娃鱼,是白白让三王庄这一带失去了一个守护神。
不过,我太爷并不这么认为,他觉得那母娃娃鱼就是找他寻仇的,当时那种情况,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话说回来,那母娃娃鱼究竟是怎么给我太爷杀死的,我太爷一直含糊其词,他对别人说的最离谱的就是,他跟母娃娃鱼一起跌进水里以后,他一直攥着两仪阴阳剑不肯放手,两仪阴阳剑呢,扎在母娃娃鱼心脏位置,但是因为母娃娃鱼身体过大,剑锋全部扎进去也没能够到心脏。母娃娃鱼带着他和两仪阴阳剑在河里游出去好远,最后母娃娃鱼猛地一甩身子,惯性使然,连人带剑把他甩进了河里,随后母娃娃鱼赶上去,囫囵吞枣似的把他吞进了肚子里。
他在母娃娃肚子里不停挣扎,最后用两仪阴阳剑从内部豁开了母娃娃鱼的肚皮,不但把母娃娃鱼开了膛破了肚,他自己也从鱼肚子里逃了出来。
第八十三章 河上众尸
等我太爷浮出水面,刚巧看到鱼蛋儿那条小船,所幸小船不但没有船底儿朝天,还完好无损,他爬上小船辩了辩方向,划到了黄河南岸。
不过,我太爷这种说法儿很难让人想象、也很难让人信服。这世上从大鱼肚子里逃生的人倒不是没有,案例很多,但他们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像我太爷这样不带一点儿伤从鱼肚子里逃出来的,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
我奶奶还有一种说法儿,可能是我奶奶自己推测的吧。她说,是河里的龙王爷救了我太爷一命,母娃娃鱼把我太爷囫囵吞进了肚子里不假,但就在这个时候,龙王爷出现了,一口咬破了母娃娃鱼的肚皮,我太爷这才死里逃生。
我奶奶的这种说法,跟我太爷的这种说法,相较而言,我宁愿相信我太爷说的,因为龙这种神物儿,这世上到底有没有,至今还是个迷。
我太爷鱼腹逃生的真实情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恐怕除了我太爷自己,再没人知道了,也或许就像我太爷梦里那老头儿说的,邪不压正吧。
不管怎么说吧,我太爷是我们家最具传奇色彩的一个人,足迹遍布大江南北黄河两岸,驱邪抓鬼,古冢盗墓,沙场浴血,秘境寻踪,他这辈子所经历的,完全可以独立成书了。如果有可能的话,将来我会给他独立写一本传记,当然了,这种可能性不大。
言归正传。王草鱼几个年轻人返回三王庄,给我太爷拿来了干净衣服,鱼蛋儿这时候算是圆满完成任务了,跟我太爷他们告别,划船返回了河对岸。
鱼蛋儿临走时,我太爷想给他一些银两,不说摆渡钱,他自己还蹬断船上几块木板呢,不过鱼蛋儿死活不要,言说他们“巡河人”要是收了摆渡的钱,就坏了河上的规矩,龙王爷会降罪的,鱼蛋儿还说,其实他今天把我太爷他们摆渡过来,已经坏了规矩,说不定正是因为这个,才引来龙王爷发难的。
我太爷听了一笑,本打算给他解释一下,后来转念一想,既然他们都认为河上出现的母娃娃鱼是龙王爷,那就是龙王爷好了,何必多费唇舌解释呢。
在回三王庄的路上,几个年轻人再次围着我太爷问长问短,他们都想知道我太爷是怎么把龙王爷宰掉的。我太爷添油加醋,跟他们吹嘘了一番。
几天后,我太爷在河里杀死龙王爷的消息,在黄河两岸传开了。
半个月后,三王庄下游的一户渔民,在打渔时从河里捞出一副马车大小的头骨架,骨头上面的肉已经给鱼群啃光了,很多老人都说,那是龙头骨,这越发坐实了我太爷杀死龙王爷的消息。
之后,两岸老百姓传的越发厉害了,都说我高祖父这儿子了不得,是玉皇大帝驾下的先锋官、六臂哪吒转世。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我太爷是哪吒转世,那我高祖父岂不成了托塔李天王了?其实古时候的人,就喜欢把神话传说里的人物跟凡人牵扯在一起。
虽然,我太爷只身杀死了成精的母娃娃鱼,但是接下来的事,并没有完,而且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就在我太爷杀死母娃娃鱼的第三天,一大清早,从三王庄河上游漂来一具尸体,被赶早儿下河捕鱼的几个三王庄村民看见,几个村民把尸体捞上了船,一看,又是一具女尸,就见女尸的肚子,跟之前三王庄捞上来的那具女尸一模一样。
几个村民吓坏了,把尸体扔到滩头,跑回村子找我太爷来看。我太爷看了以后,立刻回村找到村长王老大,让他派人去请县衙里的仵作过来。
仵作赶来以后,给女尸做了解剖,从女尸肚子里,又拽出一条死娃娃鱼。这娃娃鱼,跟刘大强尸体肚子里那条体质差不多,刀砍火烧都很有效。
不过,还没等我太爷他们把女尸和死娃娃鱼处理掉,河面上又传来消息,说又捞到两具浮尸,一个老人一个小孩儿……
紧跟着,在几天之内,从河上游陆陆续续漂来大量浮尸,而且这些尸体全都是大肚子,以女人、老人和孩子居多。那几天,在河里打渔的村民每天少则捞到三两具,多则七八具,像世界末日似的,搞得三王庄这一带的老百姓谈尸变色、人心惶惶!
这件事,很快沸沸扬扬地传开了,延津县县太爷坐不住了,派出仵作、捕快,第一时间赶到河岸边儿调查此事。
随后,捞上来的尸体全被县衙里的人运到了河北岸,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几十具,捕快们不得不在黄河北岸边儿搭起几间茅草棚,临时用以存放尸体。
还是县衙那名仵作,还是那名捕头,捕头专门跑来三王庄把我太爷请去帮忙。那名仵作呢,一天不停手儿,把那些尸体的大肚子逐个剖开,不出意料,那些尸体肚子里面全都有一条小娃娃鱼,并且大小个头儿还都差不多。这些小娃娃鱼大多数都是死的,只有极个别是活的。
据仵作推断,这些尸体一开始被母娃娃鱼藏在河上游某个地方,那地方应该距离三王庄这里不远。母娃娃鱼死后,这些尸体失去照看,从河里自行浮出来顺流而下,漂到了三王庄这一带。
在剖出来的这几十条小娃娃鱼里面,只有两条刀砍不动火烧不焦,而且都是活的,最后被我太爷踩着尾巴用柳条抽成了两层皮儿,这两层皮儿呢,又给我太爷卷巴卷巴带回了家,说要研究研究,可见我太爷这时候,还对之前铁笼子里那条消失的娃娃鱼尸体耿耿于怀,想从这两条小娃娃鱼身上找出些端倪。
其他的小娃娃鱼呢,跟之前刘大强肚子里那条小娃娃下场一样,分别被县衙的捕快们用官刀砍成好几节,又用火烧成焦炭,然后找地方给埋掉了。
同样的娃娃鱼,体质出现不同的状态,仵作和捕头因为这个,都问过我太爷,我太爷把头一摇说,等他抽空把他带回家的那“两层皮儿”研究一番再说。不过,后来任我太爷怎么研究,也研究不出个子午卯酉,直到我高祖父返回三王庄,我高祖父给了他一个答案。这是后话,以后再说。
被河水淹死的这些尸体的身份,几天后也得到了认证。县太爷派人到黄河上游打听了一下,之前那场大暴雨,也就是我太爷带领三王庄村民抽死河怪以后下的那场大暴雨,导致黄河上游泛滥成灾,上游栾川县有个村子被河水吞没,冲走了村里一少半儿的人,多数为女人、老人跟孩子,三王庄这时候捞上来的尸体,经人辨认,基本上全是那村子淹死的村民。
据推测,那条母娃娃鱼之前可能也在栾川县那一带活动,因为三王庄这里从没有娃娃鱼出没的记载。
成了精的母娃娃鱼见淹死这么多人,就趁势把鱼卵产在了这些人的肚子里,可能后来母娃娃鱼跟这些尸体又借着大水,来到了三王庄这一带水域里。
此刻这些尸体死于天灾,后又被母娃娃鱼在肚子里产了鱼卵,这也说的过去,但是,刘庄那个刘大强显然不是在那场大水里淹死的,他是怎么死的,是不是给人害死的呢?
这一天,趁着仵作还在草棚里忙着解剖尸体,草棚外面,我太爷跟捕头坐在河滩上,看着滚滚东流的河水闲聊。
我太爷就好奇地问捕头,“吴大叔,刘大强溺水案查的怎么样了,你们抓到凶手没有?”
这捕头姓吴,具体叫什么名字,我奶奶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这“吴大叔”,也是捕头自己让我太爷这么喊的。
捕头闻言,露出一脸难色,叹了口气说:“这案子呀,说难也难,说简单,其实也很简单。”说着,捕头扭头看了看我太爷,“秉守你也姓刘,你父亲年轻时也是刘庄上的人,你们跟庄上的刘姓都是同宗,有些话……我也不怕告诉你,其实刘大强溺水案,是你们刘家自家人所为。”
我太爷听了挺吃惊,捕头继续说道:“经过我多方调查,已经锁定了你们刘氏家族里的一个人,现在他还住在庄上,但苦于没有证据,不好下令抓人,那些知情人呢,也都是你们刘家的人,一个个守口如瓶,没有证人配合,没有物证可查,仅凭刘大强脚脖子上的淤青,这案子办起来举步维艰,现在呢,我们只能剥丝抽茧,一点点的来……”
听捕头说完,我太爷在心里忖摸了一句,既然是我们刘家家族里人,谁会下这样的毒手,自相残杀呢?
第二天傍晚,忙了一天的仵作停下手儿,在草棚里出口示意了捕头一声儿,捕头赶忙招呼捕快们收工,今天到此结束,明天继续。
我太爷一听捕头说收工,他就准备到渡口找船过河回家,就在这时候,打河堤那里走来一个老头儿,老头过来一把就拉住了我太爷的胳膊,“秉守,你咋在这儿呢,走走走,跟二叔回家。”
我太爷扭头朝老头儿一看,认识,不认识谁也得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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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写到这一章就不写了,磨铁中文网有后面的章节,但是从92章开始收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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