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龙之豫南怪事之二十二 拖拉机手的奇遇

这是我的一个同学告诉我的。

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我们大队（那时的乡村行政单位，相当于现在的村）买了一台东方红拖拉机，我二哥是转业军人，有机械技术，会开车，大队干部就把二哥招去，专门给大队开这台拖拉机。大队还给二哥配了一名助手小李，也就是徒弟，才十八岁，比二哥小几岁。他爸是一名大队干部。两人年纪轻轻，很快就把拖拉机开得很熟了。

有一次，遇到大队要紧急从县里拉一车肥料，所以他们夜晚还要加班，再跑一趟。但是，二哥有些不想去，因为下午出了一点事：他和徒弟回大队部途中，不小心把机子开进水田里了，找了好多人帮忙，七手八脚才把机子从田里拉上来。本来走得好好的，从旁边草丛里蹿出一只大黑猫，二哥一打方向，手一抖，就偏了。大队干部劝二哥他们辛苦一点，他们才答应，就赶紧吃饭。

他们刚上路一会，忽然坐在旁边的小李对二哥说：“师父你看，前面有只黑猫！”二哥也早看见了。那只黑猫样子好熟悉啊！好像…..在哪儿见过…..那是一只较大的黑猫，像个黑色的幽灵，在拖拉机前边的光柱里跑跑停停，还不时满不在乎地回头向他们张望。它浑身黑黑的毛，偶尔回过头来，两只眼睛像…..像两只小电珠，放射着幽幽的光。不知为啥，二哥忽然感觉不好，怎么不好，他也说不出来，就嘟哝道：“晦气！”小李怯怯地说：“师父，要不，我们明天再去？”二哥说：“还是去呀，小心点。”于是小心翼翼地开着。那只猫回了几次头，就蹿进旁边的草丛中，不见了。这样，他们一路忐忑地到了县城，装了货，就往回赶。

夜已经很深了，出了县城，越来越寂静，也越来越难见到一个人。快过青龙河桥时，忽然机器连抖几下，声音轻下去，轻下去，停了！二哥连打几次火，就是发动不了，奇怪，怎么了？师徒二人从驾驶室里搬下工具箱，准备查一查机器。小李打着手电筒，二哥把电路，油路，散热片都查一遍，没问题呀？检查完，二哥上车试试，仍然打不响。忽然，师徒二人眼睛的余光同时注意到车前的一个东西：车灯的光柱里，一团黑黑的东西，仔细一看，是一只黑猫！那只黑猫像个幽灵，不慌不忙从车前的光柱里走过，还回一下头，朝二人看了一眼……啊！那是怎样的眼神啊！两只眼睛如两个小电珠，放着幽幽的光，那神情，有一丝游移，一丝警示，一丝神秘，活像….像个鬼魅，或者干脆像个凶暴的人！二哥操着大扳手，准备去打它一下，忽然，接下来的事二人惊恐不已：那只猫走过去之后，接着又是两只黑猫，不慌不忙走过，接着是几只，不慌不忙走过去，后面又是更多的黑猫，象被复制出来的一般，悄无声息走过去，最后，从路两边的草丛里蹿出来很多的黑猫，合成一群，向前走去，不断有越来越多的黑猫，好大好大一群，黑压压一大片，把路面全覆盖住了，慢慢向前走去，二人惊骇得忘了进驾驶室，只呆呆看着这些怪异的黑猫群，从拖拉机的灯光里走到前边去，消失在黑夜里，徒弟小李反应快些，颤抖地叫道：“快，快！进驾驶室！”二人连忙爬进驾驶室，惊魂未定，谁知这时拖拉机的大灯又一下子灭了，周围下下子暗下来，这更增加了二人的恐惧，只默不出声地呆在驾驶室里不动。一会儿，周围更加安静，外面也不那么黑了，偶尔有微弱的月光从云缝隙里照来，周围一片朦胧，死一般的寂静，刚才那些黑猫像从另一个世界里来的一样，这会儿不知去哪儿了。它们是哪里的？怎么这么多？是不是真的？今天太奇怪了！

二人在驾驶室里呆了一会儿，也可能呆了好久好久，二哥试着扭动钥匙，把车打响，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这时也显得刺耳，可是车仍然打不响。就在二人静坐时，忽然听到车后传来轻轻的有节奏的响声，哒——哒——，哒——，声音由远而近，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哒——，哒——，哒——，二人尖着耳朵听，最后，直到车边，他们扭头，同时看见一个黑影，慢慢地，哒——，哒——，哒——，走过车边。二人都年轻，视力很好，同时看清，这是一个姑娘，一身黑衣服，从车前慢慢走过，二人借着朦胧的月光，甚至看清了她的两条长辫子，垂在身后，二人的目光，随着“她”的身影，从车边一直移动，移动，移动到车前，二人忘了害怕，忘了出声，忘了自己在哪儿，一直望着那个黑影，向前走去，哒——，哒——，哒——，声音远去，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在那个“姑娘”走到离他们车前一丈多远时，他们以为就这样过去了，谁知“她”忽然慢慢地扭过头，扭过头，啊！那是怎样的扭头啊！身子不动，继续向前走，头却直接扭到后面，看了他们一眼。也就是说，那头一下扭了180度，正在二人惊异这种扭头时，他们同时看到令他们终生难忘的一幕：那个姑娘的面孔看不清，表情也看不清，但，但，她的眼睛，是两个，红色的…..亮点！那红色的眼珠似乎是有意瞪他们一眼，之后，那头又扭个180度，恢复成朝前，慢慢走进朦胧的夜色里。一会儿，周围又恢复了刚才那死一般的寂静。

二人还没从刚才的怪事中回过神来，忽然，拖拉机的大灯又自己亮了，这亮光，一下子让二人觉得又回到了人间，至少头脑清晰了，人也知道害怕了，感觉也敏锐了，二哥连忙扭动钥匙，这一下，车又一下子打响了，发动机的轰鸣让人更觉得回到人间，二人不敢迟疑，连忙挂档，朝前开去。一路上，谁也没有说活。

回到家，二人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全湿透了。他们才敢谈论刚才见到的景象：她是谁？为什么这么深的夜晚一个人走？还是一个女子？她扭头是怎么回事？怎么那样扭头？她的眼睛怎么那么吓人？她是不是人？二人的心里，有太多解不开的疙瘩。后来，他们把他们的那夜经历讲给人们听，许多人都觉得太离奇，因而不相信。但有些老年人相信，因为他们听过，以前老人们说过类似的事。

从那以后，二人不能见红色圆形的小东西，如红色的小灯泡，红玻璃球。尤其是小李，连见了女孩子头饰上红色的圆形塑料珠，都露出惊恐的神情。

现在，二人都当爷爷了，他们没没回忆起当年在青龙河边开拖拉机的奇遇，仍感到后怕。